薛大山只覺自己看走了眼,心中酸澀悽楚,他抱什麼希望呢?她娘不就是這樣跟人跑了嗎?當孃的都是這德行,她教育出來的孩子又能好到哪兒去?為了給她討公道,斷了腿,呵呵,諷刺啊!
想到當年,對她娘掏心掏肺,不惜為她娘跟父母決裂,最後,換來現在的結果,人沒了,家沒了,是他活該!
真是活該!
薛大山一張臉像是調色盤一般,不停地變換上演著各種表情,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像極了一個瘋子。
陳煥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既然覺得是你活該,那就更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薛瑤看著他這副模樣,絲毫沒有半點為人父親的樣子,甚至拿原身的娘說事,實在是難以理解這樣的男人,當初真的會為了女人與父母決裂:“房子是我娘跟你一起建的,她也有份,所以,我跟文韜不會搬走。你若不想看見我們,可以從堂屋中間隔開。”
薛大山冷笑:“你還真像極了你娘,所有東西分得清楚。”
“我娘分得清楚?她嫁給你這些年還真是瞎了眼。”薛瑤語氣淡淡,可字字誅心:“她若分得清楚,你娘總是來家裡搜刮的時候,她就不會怕影響你們母子感情而替她瞞著,使得她變本加厲。她若分得清楚,就不會在你娘搜刮之後,還任由你每個月拿銀子去孝敬她。我若像她一樣,是不是該任由你娘賣了我,任由她拿走我的東西?”
薛大山面色由青變紅,由紅變白,站在原地,如石化一般。
薛瑤說的事,他只知道其中一部分,可絕大部分,他真的不知道!
當年,他為了麗娘跟家裡鬧崩之後搬出來,對爹孃一直心懷愧疚。所以,每個月都會按時給爹孃送養老銀回去。至於他娘來拿東西,那都是他在家的時候。他沒想到,他不在家的時候竟然......
“現在你滿意了,出去吧。”
薛瑤根本不在乎他有多傷心痛苦,他現在有多難受,以前就有多渣。她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伸手推著他滿身汙垢的衣裳,趕他走。
薛大山腦子裡一片空白,任由薛瑤推著他出了門。
薛瑤關好門,折身在水盆裡洗了手,重新躺回破涼蓆上睡覺。可是,腦子裡亂糟糟的,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這不是她的情緒,是這具身體的。
陳煥看著她在地上烙餅,想了想後,開口問道:“臭丫頭,你還好吧?”
此時此刻,除了這句話,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陳六爺從小到大都是泡在蜜罐里長大的,對窮人的苦楚不瞭解,對薛瑤這樣的家庭那就更沒體會過了。
“我沒事。”
薛瑤閉著眼淡淡的回了一句,她是真沒事。
可是,雖然她的話聽不出什麼感情來,但是,從正常人的角度分析,她定然不太好。
陳煥自以為是個正常人。
“你說,一個人在別人羞辱自己女兒的時候冷眼旁觀,然後又揹著女兒去找這人算賬,他算好父親嗎?”
薛瑤實在是有些亂,睜開眼坐起身,望著陳煥。
陳煥緩緩閉上了眼睛——他不知道!
......
第二天薛瑤起床時,兩個眼睛的黑眼圈很明顯。再熬兩宿,應該跟上一世的國寶能媲美了。
她打著哈欠去廚房,薛文韜如昨日一般坐在了灶膛門口。
這小子有時候很傲嬌,可是,大多時候還是很聽話懂事的。這兩日,都是他提早背完書燒火熬粥。
不過,今天好像沒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