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韜今年冬月才滿八歲,平日裡哪怕恨長姐,事事與長姐對著幹,可長姐向來性子軟,對他再兇也沒打過他。
頂多,對他態度不好罷了。
然而,就在剛剛不久,記憶中那個軟弱的長姐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竟然掄著洗衣棍打的大伯孃包頭亂竄。
怕嗎?
當然怕,他怕極了!
可是——
“我才不怕!”
薛文韜瘦小的身體渾身僵硬,站在長姐面前,一雙手垂在大腿外側,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梗著脖子大聲吼道。
他不能認慫。
薛瑤見他逞能,帶著幾分戲謔的目光在他漲紅的臉上又看了兩眼,然後隨手將洗衣棍扔在一旁,哐噹一聲,嚇得薛文韜抖了抖,她這才心滿意足的轉過身出了堂屋。然後一邊走一邊道:“既然不怕,抖什麼抖?”
薛文韜聞言,臉刷的更紅了,隨著長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身體這才放鬆,但是雙手卻又捂住了肚子。
薛瑤餓了。
自從薛大山墮落的那天起,家裡的情況的一日不如一日。即便薛瑤小小年紀學著種地種菜,但收成根本難以維繼一家三口的生活。哪怕某一年收成稍微好點,餘糧也被那個爹給拿去變賣換銀子喝酒去了。
原身的娘失蹤後,薛大山對自己一雙兒女的死活基本上就不聞不問了。
比如現在,足足有半個多月沒回家了。
哪怕是半個月前女兒被陳家那般羞辱,他這個當爹就像個看熱鬧的人一般站在女兒旁邊,自始至終都沒有吭一聲。
最後,陳家人揚長而去,原身受不了指指點點哭著回家,他卻心安理得的喝酒去了。
這個爹,不要也罷!
薛瑤坐在灶膛前煮著昨兒個下午出去尋的野菜,看著灶膛裡的火苗出了神。腦海裡再次浮起有關原身那些記憶,對薛大山這個腦海裡出現了很多遍卻還沒見過的面的便宜爹生出了幾分鄙夷,但也生出了幾分好奇。
原身的娘失蹤前,父慈子孝,一家人其樂融融。
為什麼就變了呢?
“該死!”
薛瑤想的太過入神,柴火從灶膛裡掉出來燒到她的腳背,覺著痛感了才回神。低聲咒罵了一聲,伸手麻溜的拍滅火苗,看了又看原本就已經破的補了又補如今又再添兩個洞的布鞋。
好在,野菜煮熟了。
春夏交接之際,雖然家裡沒有米糧,但是村外一片鬱鬱蔥蔥,挖野菜充飢還是不難的。
只是,野菜無鹽無味,味同嚼蠟。
薛瑤咬著牙填飽肚子,看著鍋裡多出來的野菜湯,下意識的望了望堂屋方向。
然而,想到薛文韜對自己的態度以及逞能的性子,她決定好好“收拾”這熊孩子一頓。
然後......
薛瑤將野菜湯盛進碗裡打算放著餓了再吃,手腕上的玉鐲卻輕輕地抖動了兩下。
這種提醒,薛瑤已經是第二次感覺到了。
第一次,是在周氏在她家院門外鬼哭狼嚎開罵引來左鄰右舍的時候。那時候,鐲子也是這般抖動。
起初她並沒在意,可隨著玉鐲的持續性抖動,她才明白這是一種提醒。
然後,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