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沒開燈, 只有郝宇指尖的火光忽明忽滅地閃著,
他躲在這猛吸了兩口煙,白色的煙霧從鼻子嘴巴裡噴了出來,這才感覺到舒適了一些。
接連好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 他整個人是說不出的疲憊。
不過他也不在意, 小拇指撓了撓嘴角, 邊上的胡茬已經長出新的了, 他抖落了煙灰,叼著煙屁股, 提起了褲子沖了水。
剛出門迎面就撞見了丈母孃, 郝宇訕訕一笑:“媽。”
錢芳冷眼看了他一眼,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意:“可別叫我這個媽了,我姑娘嫁給你連房子都賠給人家了,還好意思來丈母孃家白吃白喝, 蹭吃蹭喝。”
“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錢芳冷嘲熱諷的,明顯對郝宇不滿意。
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 郝宇清晰地聽見了錢芳嗤鼻地吭了一聲。郝宇手掌心慢慢攥緊,眼下情況特殊,他能去的地方只有這裡, 即使錢芳明裡暗裡對他再不滿意,看在他是女婿的份上也不不會把他攆出去。
兩句刺人的話, 沒事指桑罵槐的。
這些他都可以忍受。
郝宇腳步還沒邁開,就聽見丈母孃在衛生間裡罵道:“天生命賤的玩意,把個廁所搞的烏煙瘴氣的, 還真把這當自己個兒的家了?”
他氣不打一處來。
短短數月,境況真是不能比。早些年他賺的盆滿缽滿,哪個親戚來這不對著錢芳說一句你家姑娘嫁的真好。
現在出了事就開始嫌棄他。
呸。他暗自啐了一口。
郝宇胸口悶得慌,數月之前他還意氣風發地指點著手下的人。而現在他只能偷偷摸摸躲在丈母孃家,怕討債的上門。
真他媽的倒黴晦氣。
早就讓樂學成聽他的話,誰知道這人是個死腦筋。要不是當初看到樂潼和沈澈搭上了線再加上樂學成看起來就很好掌控,讓他動了點其他的心思。
他才懶得理呢。
不過好在擔保人他寫了樂學成的名字,現在就算是要債的也都是去找樂學成了。
郝宇偷樂,樂學成這人啊就是太實在了,自己說啥都信。
二十萬的債務,他可不打算還給樂學成了。
人總是要吃點虧才行,吃虧是福嘛。郝宇美滋滋的想。
其實這幾天的時間,樂學成給錢芳打了無數的電話,但都被錢芳推脫掉了。問急了就罵樂學成不孝順是不是逼得她要去死,搞得樂學成最後也不敢往家裡打電話了。
樂學成姊妹三個,他是老大,有兩個妹妹。樂學麗就是錢芳最小的女兒,也算是老來得子吧,從小就放心尖上寵著,生怕磕了碰了。
所以錢芳就算知道了郝宇做的那些事,也對樂學成一家置之不顧。
有的時候,人就是這麼的偏心,人心就是這麼淡薄。
即使是一隻手,也分手心和手背。
郝宇窩在沙發上,電視裡正放著新聞聯播,現在是秋季雨季,不知道哪個地方又積水成災了。
他吸了吸鼻子,覺得喉嚨裡癢癢的。
天氣漸漸冷了,錢芳多給他拿個毯子都不願意,不過他心裡就算有不滿也只是想想就算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可不敢跟錢芳提什麼其他的要求。
郝宇煙癮本來不重的,但最近勞心勞力的,這一肚子的苦水愁緒不知道往哪倒,只好都寄託在煙上了,他的手下意識就摸向了自己的口袋。
掏出了一盒煙。
淡藍色的煙盒上一串白色的字型寫著吸煙有害健康幾個字,他晃了晃。
煙盒已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