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此前那個道士出現在靈堂弔唁,家人親眷悲慟憤怒不已,紛紛指責道士編謊話唬人。”
“道士嘆了一口氣,說,我沒有唬人。每一滴女子為他而流的眼淚,確實都能為他續一日的命。”
“可惜,他這一生姬妾無數,淚流成河。真正為他而流的卻只有一滴而已。”
“只有新婚那一年,他為產床上的髮妻奉上親手熬的雞湯時,她流下的那一滴淚,真正屬於他。”
“其餘的眼淚,有的人,是為自己而流,有的人,是為他人而流。每一滴都不屬於他。”
沈亦蘩娓娓道完,似笑非笑斜睨著元澈,紅燭映得她兩頰酡紅:“說完了。”
元澈修長白皙的大手慢慢捻著白瓷杯,鎖眉不語了好一會,方低聲說:“好故事。本王從未聽過這般奇特的故事。這故事哪聽來的?”
“妾自己編的。殿下喜歡就好。”沈亦蘩柔聲道,看向元澈側臉的眼神卻越發複雜。
元澈一愕,看著她的眼神開始有了變化。如此別有深意的故事,竟然出自於眼前這個女子。
他從前竟是小瞧了她。
“只是,本王有兩處不明.”元澈偏頭回望她,對上她微光閃動的美眸。
“殿下請講。”
“其一,他髮妻新婚那年為他流過一滴淚,此後相守十數載,竟再未為他落淚,這是何故?”
沈亦蘩不動聲色移開視線,有一瞬間的怔訟,唇畔隱隱的笑意凝固一般。
“殿下這個疑問,答案說出來很簡單。卻有很多人終其一生都不會真正懂得。”
元澈沉默著等待她說下去,盯著她側臉的目光愈發的深沉。
沈亦蘩不躲不避迎上他的凝視,緩緩說道:“世人愚鈍,無論名利,還是妻妾子孫,都一味貪多。”
“殊不知人的感情貴在精誠,貪多,必然損其精誠。不精不誠,便不能動人。”
這番話飽含哲理,又聞所未聞,元澈震動更甚。
自古以來都提倡妻妾滿堂,多子多福。世上還有這樣的道理嗎?
人的感情貴在精誠,貪多,必然損其精誠。這番話在他聽來,堪稱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