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作用力就有反作用力,獲得利益,大多數時候也就意味著要付出代價——即使並不是特意設計成這樣。
「眷戀的占卜者」銘語給凌夏樹提供了遠超人類上限的計算力,然而就像「瘋狂希望」使用增殖體到時候非常小心的理由一樣,凌夏樹的大腦同樣是一個由十億級別神經細胞組成的‘複雜網路’,當把它和另外一個更加強大的網路連線在一起的時候,整個網路的‘支配權重’是不穩定的,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失去整個網路的主控權。
而以兩者複雜程度和計算力的差別來看,這幾乎是必然發生的趨勢。
好在銘語之牌作為連結使用者的大腦和矩陣海計算力的路由,不會沒考慮到這個問題,源生就有著特殊的抑制演算法,本來能夠極大的延緩這一過程,
但設計者從來沒有預料到有人類能夠像凌夏樹這樣,同時做到透過矩陣視覺、通感天賦以及無數子蟲從各個層面瘋狂攫取海量資料,使用的計算力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超過了閾值,所以在剛才那一瞬間,整個網路的‘權重’確實發生了震盪,
然而凌夏樹憑藉自己可怕的意志力立即察覺了這一變化,強行終止了一切過程。
啪。
伴隨著意識中似真似幻的一聲斷裂響動,銘語之牌脫離了連線,龐大的計算力潮水般退去,一種無法形容的空虛無力感覺洶湧地衝上了凌夏樹心頭,甚至讓他強健的身軀晃了一下,整個大腦都在傳來凝滯的沉重感。
子蟲的蜂鳴也彷彿被繃到最緊的弦一樣,變成了極其尖銳的混響,然後同樣在下一刻,再也無法強行停止整個‘我的世界’,一切的運轉再次恢復。
“……救我……這不公……平……”
「no.145」幾乎全部輪廓都已經被強行褪去了顏色,只剩下頭部一點點,已經非常雜亂失真的聲音頑強的呼喊著,呆滯機械的電子音微弱地重複著,沒有聲調的起伏,卻讓人感受到其中強烈的不甘。
“你自己做出的每一個選擇,都要自己承受結果。”
凌夏樹輕輕地側著頭、用手指按著太陽穴,試圖緩解那種束縛大腦的沉重感,平靜的目光注視著逐漸被吞噬的「no.145」,沒有一絲波動。
這個世界從未給過他善意,他自然也沒有額外的憐憫去給任何其他存在。「no.145」的死活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只不過是一個愚蠢地想要佔據他人機介面的a.i.,甚至不值得被他的大腦放入長期記憶區。
“救……活……”
「no.145」掙扎著發出了最後的兩個音節,整個頭部就已經被全身上下的光帶徹底洗去顏色,程式碼流的湧動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變成了一塊冰雕。
然而主機程式並未就此停止,無數飛舞的光帶沒有半秒鐘停歇地朝整個空間中擴充套件開去,按照某種規律雜亂而有序的四處散開,像是一隻只靈活的手一樣,不斷把空間這一端的東西徹底拆碎成碎片後,重新在另一端組合成全新的齒輪堡壘。
這應該就是主體程式的重新整理過程,為了保持穩定性,一旦出現問題直接從底層全部重新構造。
凌夏樹沒有阻止這一過程,反而立即對此產生了很大的興趣,不顧自己大腦那種沉重的感覺,強行凝聚注意力,拼命記憶著這一切的過程——
這可是在給他從根源上從頭演示如何創造一個微環境,這樣寶貴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雖然只是在‘我的世界’內部進行,但如同是根據成品去反推模板,這期間所進行的埠互動和資料操作,都對他理解‘我的世界’有巨大的幫助。
只可惜這一過程非常的迅速,很快那些飛舞的光帶就拆到了他所存身的地方,這個沒有多少智慧的底層系統愚笨卻強大,齒輪城堡的一切物品、甚至內部空間本身的存在,都無法抵擋這些光帶的拆卸。
“r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