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o那就是一群瘋子,最初誕生的時候號稱為了這個世界的人類未來,要消滅所有的隱世成員……”
詹覺明疲憊地喘了聲粗氣,
“這樣的宗旨當然會被教做人,整個組織被群起圍攻湮滅……後來他們再出現就改了口號,只把消滅的目標對準編寫者,而且手段也變得陰暗狠毒起來……”
“編寫者不都是高高在上嗎?難道會怕他們這些老鼠一樣藏頭露尾的傢伙?”
凌夏樹有些想不通,老狗不是說編寫者一個個都非常牛、即使是‘三大’的領導也都必須保持一份敬意麼,怎麼面對d.i.o就這麼膽怯?
“正面對決當然不怕,但是d.i.o已經無所不用其極,暗殺,下毒,自爆……手段極其卑劣,這就難免顧慮。”
詹覺明哼了一聲,“而且d.i.o投靠了矩陣——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們確實獲得了矩陣的底層許可權,並且被預設為矩陣的一部分——這是編寫者最顧忌的地方,一旦在d.i.o面前出手被發現,那麼就會像我今天這樣,操作手法被記錄,失去很多價值驚人的漏洞和途徑,身價大跌!因為這一切正是一個編寫者的立身之本。”
“所以……你的意思是,d.i.o銷聲匿跡之前,不會有人再接受這件事的委託了?”
凌夏樹低著頭,指甲無聲地扎進了掌心。
“至少我知道的人,是這樣。”
詹覺明遲疑了一下,似乎對於把這樣的訊息確定下來對眼前的年輕人有些殘忍,但最終還是告訴了凌夏樹事實,“但隱世很大,有很多程式設計強者不喜歡宣揚自己的名字所以默默無名,他們應該有更大的可能性考慮你的委託。”
“……”
凌夏樹又不是傻瓜,當然能聽出這純屬安慰的話語,內心的暴戾一點點化作冰冷的絕望,伸手握住姐姐的手,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一動不動地沉默。
唉。
詹覺明暗中嘆息一聲,手指微動,一個餅乾大小的pad憑空生成,準確地落到凌夏樹的手中,上面畫著一個抽象的人體,以及一個綠色的數字243。
“它會根據我這裡儲存的你姐姐的歷史生理資料,自動計算剩下的生存時間。”
詹覺明低聲解釋,隨後轉過頭去閉上了眼睛:“這是我最後、也是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了,孩子。”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看著手裡pad上的數字,兩道熱淚終於無法阻止地沿著凌夏樹臉側滑下,被絕望籠罩的胸膛憋悶得彷彿要炸開。孤身奮鬥了六年的年輕人,在姐姐只清醒了幾分鐘就重新陷入更嚴重危機的此刻,再也無法壓制內心的脆弱,和絕望。
誰能幫幫我……
死死地握緊拳,他拼命咬著牙齒,不讓自己痛哭失聲。不,不行,他不能放棄,更不能絕望,六年前比這惡劣得多的情況都挺過來了,現在自己有強大的力量,肯定會找到解決的辦法……對,明天就馬上去接任務,賺取點數,尋找肯接受委託的程式設計者,無論他是什麼人,只要他能幫自己救出姐姐,那就什麼要求都可以——
一絲極其細微的電流突然從懷中口袋裡的亞光晶體表面跳出,沿著皮下的神經一路跳躍著、竄入抬頭閉上眼睛阻止淚水掉下來的年輕人的腦部,在他的耳邊,化作了一句細細的低語。
‘我能’。
凌夏樹身軀一震,下意識地按住了胸口的口袋。
……
……
酪堡,‘藍色與貓’酒吧二樓。
正如瑾歆所說,酪堡更多像是一個俱樂部和任務大廳,一起喝一杯很方便,但想找個落腳的地方卻不容易,好在作為凌夏樹‘領路人’的老狗,雖然地位不高,但在隱世混了足夠久,最終還是順利地給凌夏樹在這間酒吧的閣樓找了個房間暫住,雖然房間狹小,不過遠離喧囂比較清靜,距離安置姐姐的那個小醫院也近。
老狗痛快地先墊付了一個月的房費,同時再次承諾儘快去找那個‘會程式設計的朋友’,現在這狀態的凌夏樹沒心思想這些,隨意客套了幾句把他應付走之後,帶著半是絕望半是希望的複雜心情,回到房間謹慎地關好門窗、認真地檢查了每一個角落,隨後還啟用b.b.d進行仔細感應,確定這處空間真的安全之後,慎重地在桌前坐下,拿出了那一直被他嚴密收藏好的正十二面體狀亞光晶體。
“出來吧。”
他盯著桌上的亞光晶體,輕聲開口,同時手臂上亮起一條條橙色光線,全神戒備。
在他期待與擔憂交織的目光注視中,形狀極其完美的正十二面體亞光晶體彷彿盛開的花瓣一樣,悄然舒展開它的每一個規則的稜面,露出了裡面一個黯淡的幾乎無法發現的光點。
與空氣接觸後,光點安靜了幾秒鐘,就開始輕輕跳躍著,無聲地朝周圍發出了一圈同樣暗淡的波動光圈,這些光芒如同有生命的物體一樣,迅速沿著屋內所有物體的表面湧動,瞬間就將整個房間滲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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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凌夏樹沒有被老狗帶著躍遷的話,他就會知道,這一幕與之前在他的烘焙小店裡發生的畫面極其類似,只是那水銀人形的光芒亮度要遠超現在這些黯淡的同類。
淡得幾乎無法分辨的光芒把整個屋子徹底檢查一遍之後,彷彿受驚的含羞草,倏然全部縮回到了正十二面體中去,然後暗淡的光點開始一點點增加亮度,同時體積也在不斷膨脹,像是化學實驗裡的生成反應,一點點的原料短時間內就能變成體積龐大的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