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外祖父六十大壽,方晚為了討外祖父歡喜,自己編排了一曲清新脫俗的祝壽舞,安排將軍府中的舞姬悉心排練。歷時大半年的嚴格訓練,舞姬們終於跳出了她想要的效果。本以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誰想到眼看著便要為外祖父獻舞了,卻發生了這麼個意外。
“為今之計,只好我自己著,匆匆起身,向林子附近供女客休息的房間走去。
“小姐,這不妥吧。畢竟林中還有那麼多外男。”霜晴跟上方晚的步伐,有些遲疑的勸道。
“無礙,到時我戴上面紗,不會有人看出來的。你快去將我的羽衣取來。”
霜晴在心裡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咬咬牙,決定聽小姐的話,畢竟老太爺的壽宴最重要。小姐那麼機智,一定不會有什麼紕漏的。
霜晴的動作很快,不一時便將方晚的羽衣拿了過來。
這件羽衣是今年方晚生辰時,顧綾請天衣閣中最心靈手巧的繡娘為她縫制的。
衣裙有三層,最裡一層是上好的雲錦,朵朵牡丹開在錦緞的紋理中,第二層是專門進貢宮中的碧羅紗,不知繡娘以什麼手法,在上面繡上了一片片的羽毛,這些羽毛會隨著穿衣者的走動顯出不同的顏色來,這第三層,則是方將軍前些年徵戰西域時,尋到的稀世奇珍鮫綃,薄如蟬翼、輕似無物,華美不似人間物。
眼看著時間快到了,方晚不敢耽擱,讓霜晴為自己更衣。衣裙一件件的穿上,從旁侍立的雲鶯也看得呆了。
方晚本就身材高挑勻稱,被這羽衣一襯,便如仙子下凡一般。為她更衣的霜晴一時也有些緩不過神來,不過因心裡惦念著老太爺的壽宴,她還是強自穩住心神再次打量了一遍方晚,唯恐有什麼不妥。
“小姐,奴婢為你重新梳頭吧。”
輕靈又愉悅的樂聲響起,方將軍知道這是女兒特地為老父編排的祝壽舞,便朗聲笑著對父親說道:“父親,這是晚兒為您編的獻壽舞。”
“這丫頭有心了。我得好好看看。”聽了兒子的話,顧丞相笑眯眯的,本來便沒有幾分老態的人,因為高興,顯得更年輕了些。
當手鼓的旋律出現在樂曲中,眾舞姬已上場完畢,這時,一位戴著面紗,身材玲瓏曼妙的女子加入了舞蹈,帶領著眾舞姬奔向旋律的最高峰。
眾人紛紛交好,誇贊方晚的孝順與心思精巧。
風徐徐地吹著,花樹的枝椏間洩下星星點點的陽光,空氣中彌漫著不知名的花香,而比花香更讓人陶醉的,是一縷似有若無、時隱時現的清香。
本來默默飲酒的沈冶,把視線投向了場中。那身穿白裙的女子一出現,便佔據了他的全部目光與心神。
她以薄紗覆面,輕紗未遮住的眼睛靈動清澈如春日裡甘甜的湖水,光亮烏黑的發梳成飛仙髻,發頂點綴的珍珠卻不及她舉手投足間露出的皓腕能動人心神。
翩若遊龍,矯若驚鴻。可這世間所有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好。
陽光照在她的衣裙上,發出奇異的光芒。他的心也隨著她輕紗衣袖的垂落而浮動。風送來她身上的味道,呼吸間,似曾相識。
可沈冶卻想不起來,自己曾在哪裡遇見過這樣一位女子。
一曲舞畢,她沒有乘風歸去,沈冶一直提著的心便安穩下來。他不著痕跡地注視著場中的女子,不知為何總感到莫名的熟悉。
方晚全然不知她已經引起了沈冶的注意,她領著眾舞姬向外祖父行禮,隨後同她們一同退下。
沒有人會知道,這舞蹈是她方晚親自完成的。
清風徐來,無意撩起半遮半掩的薄紗,卻給了沈冶一窺美人真容的機會。
他看到她光滑又有些圓潤的下巴,線條優美的側顏,面板比上好的羊脂白玉還要細膩。他想起那天,在將軍府門前,她臨危不亂,自持冷靜。
還有一樣沁人心脾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