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情況如何?”堂屋裡,方晚坐在主位上,不遠處的香爐裡燻著香味淡雅的百合香,沖淡了屋子裡的血腥味,也讓方晚的鼻子好受了一些。
“回大小姐的話,二小姐並無大礙。只是流血過多,每日滋補著便可。只是,方才為二小姐把脈時,發覺二小姐心思鬱結,長此以往,於身子有礙。”
方晚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讓雲鶯送一送老大夫,順便找個丫鬟按著方子抓藥回來。雲鶯答應著,隨老大夫一同走了。
另一邊,彩雲院中早有人將方蕘尋短見的事稟給了方夫人知曉。顧綾的靜堂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丫鬟僕婦行走有序,即便做事也是安安靜靜的,讓人聽不到半絲雜音。
“自盡?沒看出來,野丫頭膽子還不小。”顧綾斜靠在軟枕上,紫色的衣裙更襯得她膚色白皙,一點也看不出是三十幾歲的人。
“大小姐就是太善良了,依老奴看,這等不知根底的,還是早日打發了的好。”顧綾的奶孃孫嬤嬤從旁說道。
顧綾也是頭疼,自己的女兒,性子怎麼偏偏和自己一點也不像呢?太善良、太單純了,她真擔心等到將來她出閣了,被人害了還不知道。
頭疼地撫了撫額頭,顧綾嘆氣,“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只是,嬤嬤你也知道,晚兒雖然良善,性子卻極執拗。我說不同意,她便把自己跪病了。一見她病了,我這心哪,疼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不得不應了她,我怕我不同意下去,這孩子再犯糊塗,給我做幾件傻事出來。到時候我可怎麼活啊。”
“大小姐只是年紀還小,再過個幾年,歲數大些就好了。”顧綾是孫嬤嬤奶大的,後來又做了她的陪嫁,看見她為了子女操勞,孫嬤嬤在欣慰的同時又有些心疼。
“張媽媽呢?”顧綾話音剛落,她的大丫鬟冰清便退出了房間,不一時,領了在廊下澆花的張媽媽進來。
“你去,看看彩雲院是什麼情況。讓大小姐過來。”顧綾吩咐著,捏了捏眉心。她的另一個大丫鬟玉潔見狀,忙將香爐裡的梨香換成了平心靜氣的檀香。
五皇子府。
已過了晚飯的時候,沈冽還是沒有離開書房。王府的管家長福過來請示了幾次,也沒見主子爺有用飯的打算。他只好守在書房外,等著五皇子出來便讓廚房擺飯。
書房裡,燈光有些昏暗,用來照明的燭山並未全部點亮,顯得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沈冽坐在書案前,青色的常服使他看上去少了平時的溫和,多了幾分淩厲。他看著安插在將軍府的人送過來的暗報,心情不愉。
還以為這個方蕘是個聰明瞭,能夠助自己一臂之力,可看她今日的表現,真是太讓人失望了。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讓他錯失了大好良機。
行事之前他對她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有一絲疏漏,她還是給他搞砸了,這叫他怎麼能不氣。不過,這方家小姐也是個命好的,他們以有心算無心,竟還被她躲過了……不過,這樣才不會無趣。
緊抿的嘴角洩露了他的怒氣,他緊盯著桌案上燃著的蠟燭,跳躍的火苗映在他眼中,周圍的景物忽明忽暗。他一再地告誡自己不要生氣、不要動怒,可最後還是沒忍住,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守在屋外的長福聽見了動靜,想了想便走開了,以這位爺陰晴不定的脾氣,哪怕自己服侍了他二十來年,也還是半分好處都討不到。
屋內,沈冽思索了一會兒,提筆在紙上寫了什麼,晾幹後,喚了他的心腹小廝進來,吩咐將訊息送到將軍府去。
一擊不中,只好另尋他法了。好在過幾日便是顧丞相六十大壽,屆時丞相府必定忙亂,有方蕘裡應外合,他就可以……到時候,人那麼多,他們方家想不認栽都不成。
想到這些,沈冽胸有成竹的笑了,覺得老天爺真是待他不薄,連帶著對方蕘的怒火也消散了些。
想到方蕘,沈冽又提筆在紙上寫了什麼。
這女人,還是要敲打敲打,別不知天高地厚,壞了自己的好事。
至於自盡什麼的,自己辦下的蠢事,就要自己承擔,他沈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心疼,更別想著借這事從他這裡套什麼好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