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廚房轉了一圈,在冰箱上發現一張便利貼:作家大人,飯菜在冰箱裡,微波爐熱一下就可以吃了,晚上做水煮肉片補償你——美麗的美景。
他拉開冰箱,果然看到用玻璃碗裝好的老幹媽肉丁炒飯和豬食——也就是西蘭花。
他捧起玻璃碗端詳了一會兒,把炒飯原封不動地放回去,將西蘭花那份,連碗帶菜一起扔進垃圾桶。
剛出廚房兩步,又扭頭回來把垃圾桶裡的玻璃碗揀出來,開啟蓋子,撲面而來的西蘭花味道讓他不禁皺眉。他拿起一塊西蘭花,忍住想吐的沖動,去臥室把正在睡覺的兒子叫醒。
兒子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並不是很想理他的樣子,翻動著肥胖的身體,繼續睡。
他拉著兒子的腳硬是把它從床中間拉到床邊,也把它拉得有精神了,隨後把手裡的西蘭花放到它的嘴邊:“你吃。”
“喵。”兒子嫌棄地眯眼轉頭。
“你媽說這很好吃、很有營養,對身體很好,你吃啊。”說完強行拿西蘭花往它嘴裡塞。
兒子被惹急了,後腿著地站起來,兩只前爪飛快地撓了他好幾下:“喵!”
他失望極了,自言自語道:“我說是豬食,她還不信,貓都不吃的東西,給我吃……”
美景不在家,他覺得有些寂寞,習慣了她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忽然覺得這個家比原來大了許多,也空蕩了許多。
他準備寄情於工作,“人”字沒寫完一撇的時候,急促的手機鈴聲就打斷了他的思路。
電話是岑美麗的老師打來的,說打她家裡電話沒人接,打姐姐的電話關機,只好找到送表的姐夫。
半個小時後,他換上休閑白襯衣和米色休閑褲,拿上錢包,穿上白色板鞋,獨自走出家門。
打車到美麗的學校,進校需要登記,正巧是下課時間,操場上、走廊裡到處是上躥下跳的熊孩子,他問了好幾個同學,才輾轉找到美麗老師的辦公室。
美麗就站在窗邊,捧著一本拿反了的語文書亂翻。
上次在美景家裡他就想問,誰給小姑娘定得這麼大的校服,鬆鬆垮垮得像個麻袋。回想剛剛自己來時見到的那些小女孩,身上的校服大多合體,有的甚至能看出來是為了合體或者美觀稍作改動,只有美麗這件,好像是拾了哥哥穿過的。
距離美麗兩米開外的另一個視窗前站著一個臉被抓花的男孩子,也在低頭看書。
“你好,你是哪個同學的家長?”一名戴著眼鏡的中年女老師從椅子上回身問道。
聞言,美麗抬頭,委屈地叫了一聲“姐夫”。
“岑美麗的姐夫對吧?先坐一下,關於岑美麗的事一時半會我都講不完。”那名老師終於抬起尊貴的屁股,給蔚青城拉來一把椅子。
“現在,岑美麗是跟你和她姐姐一起生活嗎?”
他禮貌地道謝後入座,看了一眼把嘴巴噘得老高的美麗,答:“不和我們住,她怎麼了?”
老師拉開抽屜,拿出原本屬於他後來抵押給美麗的appe atch,問:“這是你給她的嗎?”
蔚青城點頭:“是。”
“她今天把這個東西帶來學校,前座的男生要借來玩一會兒,她不借,兩人爭執起來,她就給人家男同學撓成那副樣子,你看看她把人撓的。”說完,她指向那位男同學,一副事態很嚴重的樣子。
蔚青城仔細看了看,按這麼大的孩子的打架水平來說,美麗下手是重了一點。
“不是借,是搶!”美麗聲音洪亮地更正事實,顯然她和姐姐一樣有著天生的好嗓子。
“老師在和你的家長談話,你不應該插嘴。”老師將矛頭指向美麗,“讓你背誦的課文,你背完了嗎?”
“那你說得不對,就是國家主席來了和你談話,你也不能冤枉我啊。明明就是他搶我的東西,我要搶回來,他先推我的,我屁股都摔快成兩半了,我才起來撓他的!你就是偏心,就因為他是主任家的孩子。”
老師不批評她了,強忍著怒氣看著蔚青城,等待他開口訓斥自家小孩,蔚青城則端坐在椅子上無動於衷。
老師忽然一拍桌子,怒聲道:“看看這個岑美麗,學習全年級倒數第一,天天打架惹老師生氣。你倆誰打誰,誰是主任家的孩子,是引起這件事的主要原因嗎?是你根本就不該把這個東西帶到學校來,原本學習就不好,不好好努力,竟弄些分散精力的東西來!”
“分不分散精力我也是倒數第一,根本沒影響成績!”美麗繼續頂嘴,看起來這是家常便飯。
蔚青城覺得美麗說的話都有道理,可是這樣頂撞老師確實很不應該,不過,這老師有點理歪,他內心陷入一種矛盾狀態,理性上無法抉擇自己該站在誰的立場,於是感性地一琢磨,決定幫親不幫理。
他剛要開口說話,老師便氣憤地將桌面上的appe atch往蔚青城面前一推說:“你也看到了,岑美麗這樣的學生我管不了也教不好,你們抓緊時間找學校辦理手續吧,這學生我們留不了。”
美麗倔強地一揚下巴:“不留拉倒,我還不願意在這呢,什麼破學校,每次都讓我考倒數第一。”
蔚青城皺起眉頭,薄唇輕輕抿了一下,示意性地瞪了美麗一眼,對面前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的老師說:“學習差和調皮不是草率開除一名學生的理由啊,就算開除了岑美麗,這裡還是會有倒數第一名,還是會有調皮的學生。”
老師先是為這話詫異一番,接著更生氣了,從教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家長:“現在是你家的孩子犯了錯,不是老師和學校犯錯,這位家長,你這種認知首先就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