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財主見小梅給自己下跪,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口中,卻一連串道:“……快起來,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唉!
我家中雖說不上如何有錢,可是,粗使丫頭,還是不缺的,再說了,你一個好人家人女兒,何必自我輕賤,放著好好的少奶奶不做,倒要做個燒火做飯的丫頭呢?”
小梅見他拿腔拿調,並無誠意,再看看自己這些四鄰,一個個只是嘆氣,並不願幫襯自己,不由更加傷心,她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奔到父親旁邊,伏屍大哭。
四五歲孩童,雖不知道好歹,見姊姊哭得傷心,少不了,他也怯生生牽著姊姊衣襟流淚。
話說。
難道,小梅這些鄰居中,就沒有一個拳頭上跑馬的硬漢,仗義疏財,幫一下這對姐弟?
這個。
是有原因的。
原來,一,是因為這蘇財主確實有錢有勢,他既然看上了小梅,眾人自然尋思惹他不起,又怎麼會輕易出頭,得罪財主?
漫說是他們這些普通百姓,就連鬼神,亦不會輕易得罪財主的——畢竟,財主家的香火錢,一年四季不斷,若逢有紅白喜事,還格外燒的多些,你看,連鬼神都不願得罪財主,何況這些平民百姓?
二,這些四鄰,其實與小梅的舅舅一樣,多少,也覺得小梅有些不識抬舉,本來,財主願意娶她做小,只要她點頭,不但替她安置父親喪事,完了,一頂轎子抬過去,小梅可不是個少奶奶麼?
既然有人願意出錢,這些人,誰又願意出來背鍋,當冤大頭,白白替別人出錢?
所以,他們當中,倒頗有兩個怪罪小梅不知好歹,連累四鄰,他們恨不得蘇財主立刻拿出白花花的銀子,替大家了卻這件事情,至於蘇財主與小梅年齡上的天壤之別,倒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些眼淺之人認為。
郎才女貌,固然是好,可是,郎財女貌,其實更妙。
三,就算四鄰中有一兩個有見識的,知道“自從資本來到了這個世上,每一個毛孔裡都滲著血”的睿智之人,此時又怎肯輕易發言,發言,是需要實力的,而現在在場的,最有實力的,豈非就是蘇員外了?
所以。
大家只好緊袖雙手,但看蘇財主臉色。
蘇財主乜斜了楊廣一眼,見他面生,雖然身上穿的也是綾羅綢緞,可是,蘇財主並未將楊廣放在眼裡,他以為,楊廣不過就是個看熱鬧的有錢人罷了,怕是也跟自己一樣,若沒好處,絕對是萬萬不肯輕易拿出錢財來與人消災的。
蘇財主自恃。
此時。
院中。
一切還需自己做主才是。
他的想法。
卻也沒錯。
滿院縱然人多,看的,仍是最有錢有勢的那一個。
不過。
這滿院之人卻不知道,站在他們面前的楊廣,卻是這天底下最大的財主,若是報出名號來,必定,當場會嚇昏過去幾個。
蘇財主琢磨著,既然小梅寧願賣身為奴,也不願屈從自己,雖是她給臉不要臉,可是,只要她寫了文書,進了蘇府,到那時,豈非正是掉進自己掌心的玩物,難道,她還能飛走不成?
本員外。
有的是辦法讓你順從。
想到這裡,蘇財主臉上露著為難之色,卻假惺惺道:“既如此,君子不強人所難……”
他話才出口。
那些四鄰立刻滿臉黑線。
他們以為,蘇財主準備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