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榮的妻子出自淮陽鍾家,淮陽讀書風氣重,鍾家又是書香門第,雖然鍾氏家只是鍾家旁支,對禮數上也十分講究和苛刻。這一場火災雖然是意外,但鍾家並不因此而理解葉家,相反,鍾家覺得辦婚禮哪家都會忙亂,但通常也不會出大的亂子,葉家竟然因為廚房失火,以至於一桌宴席都掉了好幾個檔次,只能說明葉家不重視這門親事,不重視鍾家。
葉氏帶著蕭從玉離開時,柯氏還在就重視與不重視的問題與鍾家糾纏,葉氏沒有去添亂,同葉老夫人告了別之後,就帶了蕭從玉,接上兩個兒子一道回家。蕭準和蕭凌不與母親和姐姐同坐一輛馬車,蕭從玉正好趁機將侯氏的事對葉氏說了一些。
蕭從玉其實有些擔心葉氏,就怕葉氏這個時候一氣之下乾脆回孃家住下,不過,葉氏將事情聽完後,道:“難為大公子有心了,不過這件事娘心裡有數。”
“娘知道這件事?”蕭從玉倒是有些驚訝,先前就能看出,葉氏是知道侯氏的事的,但蕭從玉以為,父親應當不會連侯氏改嫁了什麼人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葉氏,何況父親也未必清楚侯氏改嫁了什麼人。
“嗯,”葉氏點點頭,“原本你爹確實不知道侯氏改嫁了什麼人,不過她進了潁川郡王府,咱家也在京城住著,總會碰上面的,你爹知道之後,就告訴我了。”
“那,那位三公子,是不是……”
“不是,”蕭從玉雖然沒有直白的問出來,但是並不影響葉氏理解,“你爹跟我說過,自從有了你姐姐之後,他一心想考個功名,能讓侯氏和你姐姐過得好,所以你姐姐還沒滿月,你爹就去了書院求學,好容易等到了假期回家,侯氏就鬧著和離,自然不可能再有個孩子。更何況,雖說皇家不承認那位三公子,但潁川郡王總是個郡王爺,納一個嫁過人的婦人也就罷了,若真養著別人的孩子,不必別人恥笑,他自己也能忍?”
似乎是這個道理呢,要說不顧旁人流言蜚語,大約還能有些挑戰世俗的興奮感,但替人養兒子,大約只能有戴綠帽的憋屈感。
葉氏眉眼間帶著笑意,輕輕拍了拍蕭從玉的手,康平伯府雖然沒落了,但她一個伯府嫡出的姑娘,只要不想著高攀權貴,嫁個門當戶對的還是不難的,之所以嫁給蕭迎舟續絃,除了蕭迎舟上進有前途之外,也是因為蕭家足夠坦誠,這樣的人家或許不夠圓滑,家風總是好的。
“他們會選擇今日去府上,自然是因為你表哥成婚,娘肯定要回孃家,大約想著你祖父和祖母總是在意蕭家血脈的。不過她大約漏算了一點……”葉氏並沒有蕭從玉那麼擔心,見蕭從玉不懂的樣子,接著道,“蕭家沒有根基,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除了你祖父和你父親有本事之外,更兼蕭家人都是講規矩懂時勢的。”
“若侯氏改嫁了尋常人家,到頭來被夫家趕出來了,你祖父祖母或許會想著那孩子說不定是你爹的,將孩子留下,但侯氏進了潁川郡王府就不同了。”葉氏眼睛微微眯起,“別說那孩子本來就不是蕭家血脈,就算是,蕭家也絕對不會認。”
是啊,若是蕭家認下這個孩子,要麼,是侯氏懷著蕭家的血脈勾搭潁川郡王,要麼,就是潁川郡王勾搭有夫之婦,不管哪種,對皇家來說都是醜聞,哪怕之前早有不少傳言,也萬萬不能由蕭家坐實了去。
果然,葉氏和蕭從玉回到府上時,侯氏和封寧已經被打發走了,蕭老夫人也沒有將事情瞞著,簡單跟葉氏解釋了一回。葉氏早就想到蕭老夫人會這麼處置,並沒有什麼意外,不過還是提了一句,道:“侯氏她畢竟是大姑奶奶的親孃,這事要不要告訴大姑奶奶一聲?”
侯氏當初跟蕭迎舟和離,當初的嫁妝都換了銀子帶走了,除了已經出嫁的蕭從秀,可以說跟蕭家沒有什麼干係。蕭家可以將事情完全撇清,但蕭從秀畢竟是侯氏的親生女兒,哪怕侯氏跟蕭迎舟和離,也改變不了這一層血緣,可以說,蕭家將侯氏拒之門外,雖然會有人覺得蕭家不近人情,但也挑不出什麼不是,但若是蕭從秀不管侯氏,卻會被人詬病蕭從秀不孝。
蕭老夫人也在為這件事煩惱,論理,侯氏畢竟是蕭從秀的親孃,這事理應叫蕭從秀知曉,但對蕭從秀來說,有侯氏這麼一個休夫做妾的娘,還不如說親孃早就死了。蕭老夫人倒是願意做這個惡人,但侯氏又不是啞巴,若換了有權有勢的世家,侯氏根本別想有這般折騰的機會,偏那時的蕭家除了放她走什麼都做不了,既然那時什麼都沒做,如今也只能陷入被動。
嘆了口氣,蕭老夫人道:“我會給秀娘送信,如何處置還是看她自己做決定吧!”
葉氏只是盡職盡責的提醒一句,蕭老夫人做了決定,葉氏便不會糾纏這個問題,將康平伯府的事說了一回,母女倆便從蕭老夫人那裡告退,回自己的住處。
葉氏累了一天,只囑咐了蕭準兄弟一回,便打發三個兒女各自回房。蕭從玉也累了,但想到封以澤昨日送過信來,還是撐著有些打架的眼皮坐著,將小蕙叫了過來。
蕭從玉身邊的丫鬟,小蕙年紀是最小的,所以蕭從玉出門通常帶著蜜兒和果兒,留小蕙守院子,也跟著奶嬤嬤學做事。聽到蕭從玉喊她,小蕙連忙趕了來,行過禮,道:“姑娘喊小蕙來,是有什麼事交代奴婢去辦嗎?”
蕭從玉是信得過小蕙的,但小蕙的哥哥,卻不曾親自接觸過,雖然作為家生子,小蕙一家背叛蕭從玉的可能性不大,但蕭從玉也必須確定,這件事究竟是小蕙和她的哥哥誰翫忽職守,還是中間多了什麼環節。因此,小蕙過來,蕭從玉的臉色就嚴肅了些,道:“小蕙,昨日可有封大公子的信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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