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以淳擺擺手，雖然身份不同了，但他依然適應不了別人對他比封以澤還恭敬。松平見封以淳不要他行禮，便伸手去接封以澤手中的東西，隨口道：“大公子、世子，你們不知道，今日翠華閣讓人砸了！”
“砸了？”封以澤微微皺眉，原本他們是打算去翠華閣看壽禮的。翠華閣做珠寶生意有兩個層次，低一些的層次，做京中貴婦、貴女的生意，賣些珠寶首飾；高一層次的，則是奇珍異寶的生意，像誰家長輩過生日了，通常會去尋一些稀奇貴重的珍寶用來做壽禮。能在京城這種富貴人家扎堆的地方混得風生水起，翠華閣的東家自然也不一般，普通人可能不清楚，封以澤卻知道，那翠華閣背後的東家便是當今皇上的親姑姑平樂大長公主。
平樂大長公主早年下嫁徵西大將軍姚豐徵，那位大將軍有異心當時許多人都看得出來，但先皇將妹妹下嫁本來就是兩廂妥協的結果，當時就沒人看好那位公主的命運。沒想到平樂大長公主不僅沒有成為犧牲品，還先一步拿了姚家意圖謀反的證據，裡應外合提早拿下姚家。因為這一舉，先皇對這個妹妹既愧疚又感激，不僅將大長公主的一雙兒女留了下來，還給了大長公主堪比親王的優待。
由此，平樂大長公主雖然被許多人所詬病，但卻得到了先皇乃至當今皇上的愧疚和尊重，可以說，只要大長公主還在，就沒有誰敢在大長公主府頭上動土，而翠華閣是大長公主的產業也不算什麼秘密。既然如此，究竟是什麼人那麼想不開，竟然去翠華閣挑事？
“聽說是心雲郡主帶著人砸的。”松平知道的不太多，今日主子出門沒有帶他，他就在府裡看院子，只聽採買的人回來提起。
“心雲郡主是姚大公子的未婚妻。”封以淳見封以澤想不起這麼號人物來了，提醒他道，“心雲郡主是南寧王的女兒，當初外敵入侵，南寧王保家衛國以至於幾乎全族覆滅，皇伯父感動於南寧王的忠君愛國之心，所以把南寧王唯一的女兒接到京城，不僅封了郡主，還指婚給了姚素木。”
“姚素木不是鍾情白芙蓉嗎？”封以澤不知道心雲郡主，但姚素木跟白芙蓉的事滿京城大約沒幾個人不知曉。白芙蓉這個名字聽著就不怎麼正經，事實上這位白芙蓉在大多數人眼中，也確實上不得檯面。白家世襲晉安侯，白芙蓉便是晉安侯的小女兒，本是青樓名妓所生，通常來說，這樣的出身大戶人家都不會認，偏偏晉安侯不知著了什麼魔，不僅將白芙蓉接回府中，還硬是記在嫡妻名下，充作嫡女養著。
白芙蓉長到十三四歲，在京城已經有才美雙絕的名頭，之後更是與平樂大長公主的長子打得火熱，從她十三四歲到現在已經及笄，兩人同進同出絲毫沒有顧忌。因為心雲郡主常年住在南寧，如今及笄了，皇帝才將人接到京城，旁人大多早就忘了姚素木還有個一早就定親的未婚妻，都將姚素木和白芙蓉當成一對。
作為封以澤來說，自然是瞧不上白芙蓉的，不過原主就一向窩在書院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關於姚素木這個表叔訂過親的事他沒什麼印象，而姚素木跟白芙蓉的事，就聽得多了。
“聽說心雲郡主進京之後，去大長公主府拜見大長公主，結果聽到姚大公子對白七姑娘說，他與郡主的婚事是皇上所賜，是為了朝廷拉攏南寧的犧牲，所以是萬萬不能退的。但是他與白姑娘真心相愛，在禮數上委屈了白姑娘，只能說服了大長公主，將翠華閣給了白姑娘做補償。”松平學得像模像樣，“心雲郡主聽到這些話氣惱不已，當下也不去拜見大長公主了，帶了人直接將翠華閣砸了。”
封以澤聽了一段故事，心裡有些慶幸今日沒有去翠華閣，倒不是擔心讓那也蠻郡主砸花臉，而是這件事單單聽松平說起，就有許多不合常理的地方，封以澤打定了主意做個閒散宗室，不想去探究，更不希望捲進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裡面。
這樣一想，封以澤對蕭從玉莫名的不高興也就散了，指了幾筐新鮮的蔬菜，和幾隻顏色漂亮的錦雞兔子，道：“這些送去蕭府，就說本公子去打了些獵物，請蕭大人一家嚐嚐鮮。”
松平答應著，就去找人手來辦。封以淳還不明白封以澤怎麼一時半刻就改了主意，只不敢多問，倒是疑惑道：“這些事，說的彷彿真的一般，怎麼松平就在府裡都聽得這樣真切？”
封以澤看了封以淳一眼，難得這個傻弟弟終於不再用奴才的眼光看問題了。封以澤自己不想攬事情，雖然如今為了自保，封以淳送過來的私衛他都接手過來了，但封以淳能獨立思考，他以後安心乘涼也容易些。
這樣想著，封以澤難得耐心解釋，道：“是啊，大長公主府的事，為什麼能這麼事無鉅細的傳出來？自然是有人想讓這些事傳出來，而這個人呢，除了咱們那位姑祖母，不做他想。至於目的，或許是不想白芙蓉進門，或許是不想心雲郡主進門，誰知道呢！”
封以淳愣愣的聽著，“哥，你怎麼知道是大長公主讓人傳出來的？說不定是公主府的下人嘴碎呢？”
封以澤看了封以淳一眼，看來他還是高估了這個傻弟弟的智商，吐了口氣，道：“你忘了大長公主是個什麼人了？當年她一介女流，能輕易的扳倒姚家，還讓皇祖父留下她那一雙兒女，你以為單單是因為皇祖父疼妹妹？若真有那麼疼妹妹，當初就不會有大長公主下嫁一事了！”
封以澤輕嗤一聲，他生下來就封了太子，自小就被當做儲君培養，封以澤懂得帝王權術，但用姐妹女兒做籌碼，他還不屑。當然，話雖如此，單單是關於平樂大長公主隻言片語的傳言，封以澤便能看得出，那人心性手段不凡，否則府裡養了七八個面首的大長公主，怎麼可能在外人眼中形成痛苦孤寂，多年常伴青燈古佛的可憐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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