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極站在床前,白露已經為江步月診治過。
其餘的傷勢並無大礙,只是這內傷確實有些嚴重。
催命蠱折騰了江步月整整一.夜,那滋味究竟如何,傷害有多大,沒有人比君無極更清楚。
昏迷中的江步月似乎也極為不安穩,細長的蛾眉時蹙時緊,眼瞼輕輕地顫動起來。
君無極原是負手站在一邊,見狀瞳孔動了動,隨即上前檢視江步月的狀況。
因為催命蠱對元氣的損傷甚是嚴重,君無極以為江步月定是身上難受了。
況且她手臂和後背上還有青紫交加的痕跡,遭受了那些黑衣人的拳腳,現下定也不好過。
斂了眸子,君無極托住江步月的頸項,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
然後另一隻手握住她袖口露出的一段雪白的腕子,緩緩地為她輸送真氣,好讓她別那麼難受。
整個寢宮內一片寂靜,只聽得有清風吹得視窗的風鈴叮叮輕響。
看到江步月蹙起的眉頭終於緩緩舒展,隨即便聽到江步月口中輕聲呢喃。
“君無極......”
君無極的眉頭動了動,不禁看向江步月的面頰。
“你看我給你買的糖葫蘆......好不好吃......”
君無極一滯,赤色瀲灩的瞳孔閃過一絲幽色,隨即看向江步月的神色難辨。
“......他才咬了兩口呢就還要買一串,但是又差了一個銅板,小的就沒賣給他,是他自己追著小的追了半條街......”
是為了給他買糖葫蘆,所以才被人擄了去嗎?
一時間,得知真相的君無極心緒難平,他原本冰封已久的內裡,似乎被人拿著鑿子生生的豁開了一個口子,讓他極度不適。
他原以為,自己早就無欲無求到任何東西都不可動他分毫。
可是他懷裡的這個女人,卻只是用一串糖葫蘆,就讓他潰不成軍了麼?
一種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危機感,深深地席捲了他的內心,他第一次強烈地感受到,無所適從。
這種完全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從未有過。
直覺告訴他,很危險......
難以平靜。
狹長的鳳眸神色複雜,君無極把江步月放回床上,掩好被角後轉身離開。
墨色的長靴悄無聲息,幾粒細小軟黃的遲桂花落在衣襟上,又被風吹落在地。
江步月在床上躺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像平時一般下床活動了。
只是因為元氣大傷,走動都得悠著點,不然一個不注意就容易頭昏眼花。
醒來後整日在床上枕臂仰躺著感嘆人生無趣之時,心下又暗罵君無極那個沒良心的,居然一眼也沒來看過她。
她究竟是腦袋裡灌了多少水,才想要給這樣的人買糖葫蘆吃?
碾了半條大街不說,還差點把小命給蹉跎沒了!
就算他不怎麼在乎自己,但自己也好歹任勞任怨地給他打了這麼久的工吧。
即便是出於上級對下級的關懷,也應該提個什麼果品酒饌、大紅豬頭的來慰問慰問自己一下啊!
這樣不聞不問,讓她自生自滅的,還真不是個東西!
江步月想著,既然他不待見自己,但是她還是要經常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的。
不然時間一久,這宮裡的太監宮女豈不是以為她江公公又失寵了?
這麼一想,江步月一個鯉魚打挺,就想從床上翻起來,但是這頭一暈,她又重重地摔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