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棠馨兒悽然一笑，早就知道他會這樣回答，早就知道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蕭奕了，可心裡還是痛得極為厲害。
從蕭奕從赫連國將她帶回北棠之後，北棠馨兒就一直在忍，可最後她得到了什麼，是他充滿仇恨的指責。
“招搖到底做了什麼，你非要她去死不可？”蕭奕恨恨的問。
北棠馨兒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若說從前她對招搖只是單純的羨慕嫉妒，那如今一定要在後面加上一個恨字，變成了羨慕嫉妒恨，只是，這恨佔得更多一點。
“我對你怎麼樣，難道你感覺不到嗎，你將傅招搖從赫連國帶回來，我有說過什麼，你可知道，你將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女人帶回來，你可知道宮裡有多少閑言閑語嗎，那些內監宮婢私下裡都悄悄議論，說我無德無能管不住自己的丈夫，你可知道這些話流入我的耳朵有多麼刺耳嗎……我流了多少眼淚，你根本就看不見，宮中人人恥笑我，可我每日卻要裝作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我裝的像個傻子一樣，可你知道我要怎麼擺平宮中那些閑言閑語，我每天在你面前掩飾住所有悲傷對著你笑，我笑的燦爛，並不代表我心裡不在乎，而你從來都沒有問過……現在，傅招搖被母後毒殺，你誣陷是我害她，若我真的想要害她，她傅招搖絕不會有好日子過，又何必等到今天才動手，我若想殺她，她早就死了千次萬次了，我只是心裡還對你殘存著一絲可憐的希望，我以為只要我真心待你，你就不會對我無情無義，不會那麼狠心，所以我努力忍著，我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爆發，可如今我才知道，原來在你心裡我竟是一個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
蕭奕輕哼一聲，“難道不是嗎？”
從前，他真的以為北棠馨兒是有容人之度的，但北棠馨兒與淩嬌英今日所做之事，著實讓他對她失望之極。
一切不過都是假象罷了，是他的心還不夠狠，是他的心中對她還有一絲憐憫。
“你顧忌過我的感受嗎，從她來到北棠之後，你的眼中就再也沒有我了，你知道我的心裡有多苦嗎，你將我對你的愛當成一種資本無限的揮霍，你知不知道，你揮霍掉的不是別的，而是我對你的一顆真心，我的傷心，我心中的恐懼，你根本看不到，當刺客射過來的箭嗖嗖從我身邊飛過，你的眼中沒有我，你選擇保護的那個人也不是我，而是傅招搖，你沖到了傅招搖身邊，當時除了害怕，我只感覺到痛心，你甚至連一句我怎麼樣了，連一句敷衍了事的問候都沒有，我默默的忍受著痛苦，我瞧著你看傅招搖的眼神，蕭奕，我從來都沒見過你用那種眼神瞧過我，那樣溫柔又寵溺的眼神，為什麼你不能分給我一點兒，難道真如母後所說的那樣，我只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嗎，利用完之後，當你得償所願找回你的舊愛，你就要狠心將我丟棄了嗎？”
淚水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泛濫開來。
蕭奕那如刀子一樣鋒利的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發光，正像是荊棘叢中的一堆跳動的火。
“我是利用了你，可我在北棠國的這段日子幫北棠建功立業，所以我不欠你什麼，你捫心自問，從我們成婚之後我待你怎麼樣，我心裡一直念著你的好，就算我將招搖帶了回來，你也依舊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只是想要招搖陪著我伴著我，她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難道這樣也不行嗎，你一定要殺了她嗎，我告訴你，如果招搖真的活不成了，那麼我與你之間也就徹底玩兒完了，我會親手殺了你為招搖報仇！”
這就是她深愛著的男人，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而此刻他竟撂下如此狠話，若是傅招搖死了，他竟要她為傅招搖以命抵命！
北棠馨兒也氣極了，一雙圓眼瞪得大大的。
“你既對我這般絕情絕意，那我就奉陪到底，你自恃擁有北棠的近半兵權，自以為無可匹敵，可這次出兵赫連國，你畢竟折損了不少兵力，若你真為了這個女人膽敢跟我對著幹，我必不惜一切代價與之抗衡，如果傅招搖真的死了，你盡管來找我索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還能做出怎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難道真如你所言，你能將這泱泱北棠掀翻了不成，就算最後同歸於盡，我也奉陪到底，蕭奕，我拭目以待你未來的壯舉！”
她強忍著淚水，若是此刻她仍舊跪在地上苦求他的饒恕，那真的連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她沒有做錯任何事。
雖然母後是因為自己而毒害招搖，但這一切她都毫不知情，如果一定要在她頭上扣上一個罪名，那就是她愛錯了人。
只是，心已經收不回來了，以這樣強硬的姿態說出這番話，不過是想守住自己剩下的最後一絲自尊罷了。
蕭奕輕哼一聲，回過頭來望著招搖，攥緊了招搖的手，不再看北棠馨兒一眼，低聲說了一句。
“若招搖真的有什麼事，我定言出必行，你且自求多福吧！”
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北棠馨兒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跌跌撞撞走出淩霞宮的，可一顆心卻像是搗碎了一樣控制不住的痛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