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地牢之中。
由獄卒帶路,拐過曲折的漆黑的小路,招搖聞到地牢中血腥的黴臭味道,這味道惡心的招搖差點吐出來。
這個充滿絕望與死亡的地方,招搖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
穿過曲曲折折的甬道,招搖終於跟著獄卒來到地牢最裡端的那座牢室,獄卒掏出鑰匙開啟了門鎖。
招搖的腿像灌了鉛一樣走不動,眼睛卻早就在默默的搜尋。
待會兒見了夜箜銘,她該說些什麼。
招搖攥緊了手裡的包袱,心髒一抽一抽疼得要命。
恍惚的思緒間,招搖的眼神最後定格在石床之上那張蒼白的臉。
夜箜銘閉著眼睛,安靜的躺在石床之上,白色的中衣襯著他蒼白的臉,中衣上的大片血跡顯得觸目驚心。
他右胸上插著的箭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拔出來了,可傷口依舊沒有處置。
瞧著滿身血汙的夜箜銘,招搖不禁心疼如絞。
漆黑的夜色透過頭頂那一扇小小的窗彌漫進來,暗淡無光。
昏迷之中,夜箜銘接連輕哼了幾聲,接著,微微的開始恢複了神志。
他皺了皺眉頭,眼睛慢慢的睜開,眼前的景象也由模糊轉為清晰。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招搖那張擔憂的面容,她顯然憔悴了很多,臉上也沒有了常有的笑容。
“招搖……”他輕喚她的名字。
招搖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喜,只是輕聲應了一句。
“你醒了就好!”
招搖的目光寒冷的像冰山一樣,從她的目光中,夜箜銘感覺到她靈魂深處迸發出的冷漠,像一把利刃要將他們之間的緣分斬斷。
“我帶了金瘡藥和繃帶過來給你治傷。”招搖垂下了頭低聲說道。
招搖幫夜箜銘褪去身上的中衣,他身上有很多傷口,以肩膀和右胸處的傷口最為嚴重,箭頭雖然已經拔出來,可因為這幾日一直都沒有處理傷口,傷口已經開始腐爛。
招搖用顫抖的手拿起金瘡藥灑在夜箜銘的傷口上,火辣辣鑽心的疼痛感佔領了夜箜銘的每一個細胞。
夜箜銘握緊拳頭,咬緊牙關,灰黑色的眼眸中沒有一絲光亮。
招搖默默的坐在一旁,她很想幫他做些什麼,卻發覺自己做什麼都是多餘的。
上過藥之後,招搖將白色繃帶繞著他肩膀處的傷口纏了一圈又一圈,緊緊勒住那流血的傷口,只見殷紅的鮮血沁過白色的繃帶,濡濕了一片。
招搖又從包袱裡掏出一件幹淨的中衣為他換上,用梳子替他梳理好蓬亂的頭發輕輕綰起,那悉心的樣子好像一個為丈夫打理一切的小媳婦兒。
夜箜銘嘴角帶笑,這可能是他和她第一次如同夫妻般相處,卻也是最後一次了。
可即便這輩子只有這一次機會,能夠在臨死之前再見她一面,再感受一次她的溫柔,他已經覺得很知足了。
夜箜銘對招搖擠出一個微笑,“那些人放進進來是不是讓你來見我最後一面?”
“你不要多想。”招搖的態度仍舊淡然冷漠。
夜箜銘慘白的面頰依舊掛著那溫暖的笑意,此刻夜箜銘笑得有多溫暖,招搖的心裡就有多冷多痛。
耳旁又傳來夜箜銘溫柔的聲音,“招搖,其實你不用為我難過,人總有一死,我不怕死,你千萬不要為了我向赫連桓楓求情……我是皇上的親信,傅亭義絕對不會輕易放了我,你不需要為了我向任何人低頭……”
招搖努力忍住淚水繃著臉冷笑,“夜箜銘,我來是想告訴你,明天我就要嫁給赫連桓楓了,現在我只是過來與你做個了斷,其實我就是一個見利忘義的壞女人,為了活命,我只能嫁給赫連桓楓。”
聽了招搖的一席話,夜箜銘先是一愣,隨即便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