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此刻的慈愛，在顧雲曦看來，著實不合常理了些，今天都罵架罵了兩場，髒話隨口就來的女人，此番好意能不奇怪？
再者，媽媽今兒去討要她受傷的診金，幾文錢都不放過，揣進懷裡的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一看就是視錢如命，二兩銀子？
要給現在不就給了，還一會兒差人送？
媽媽和她娘還拉著手敘話，看著真像親姐妹，顧雲曦獨自坐著，腦子裡已經轉了好些彎，越琢磨越覺得這事兒沒這麼容易解決。
“行了，天兒都這麼晚了，你們回吧。”
“好，媽媽也早些歇息，今日辛苦媽媽了。”雲煙垂著頭，蹲了蹲，算是行了個禮。
看雲煙低眉順眼的樣子，媽媽滿意地點點頭，嘴邊笑意不減。
顧雲曦一整天沒說多少話，眼睛卻滴溜溜地轉個不停，醒來後，這半日，把人心淺薄之詞看了透，她孃的懦弱，都為了護著她，為了給她立個好樣子。
她能理解，但卻不容許一直這般任人欺負下去。
回了房，雲煙打了熱水來，母女倆洗漱一番，就要上床。
敲門聲響起，雲煙在收拾衣物，顧雲曦便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不就是白日裡讓她娘去救場出醜的丫頭麼，顧雲曦可沒給好臉色，開了門招呼也沒一聲，轉身就走。
顧雲曦將疊好的衣服放進櫃子轉身，見了來人就迎上去，“涵葉，進來坐。”
“我就不坐了，媽媽讓我來送東西的。”這名叫涵葉的丫頭面無表情，遞出手中的兩塊碎銀，“送到了，我走了。”
聲音乾巴巴的，毫無感情。
“涵葉，就走了？”雲煙扶著門框探出頭。
人家卻是理都沒理。
雲煙合上門，看著手中的二兩銀子，輕嘆一聲，“又欠下了二兩。”
“娘。”
“嗯？怎麼了？”雲煙被喚回思緒。
顧雲曦想了想要說的話，卻又咽了回去，“沒什麼，睡吧。”
雲煙吹滅了油燈，兩人蓋上被子。
折騰了一日，雲煙很是疲憊，看著懷裡漸漸長大的女兒，鼻頭酸酸的，十歲了，在這煙花之地，待了十年了。
還是儘早離開的好。
可是……
只要沒父親，走到哪裡都是受人冷嘲熱諷。
顧雲曦也沒睡，這會兒對於長期熬夜做案子的她來說，時辰還早。
身旁還有一人，也不敢翻身，只能暗暗思考。
今日，她眼前可謂眼花繚亂，一幕幕奇怪的畫面像放映般出現在她眼前。
她見了那周萬全真真掉進陰溝的場景，似乎是去一個村子的路上。
她也看見了那所謂的紫雪姑娘某日會被人強擼了去，要她當媳婦，在一農戶家受折磨差點上吊。
她還看見了媽媽走在路上，踢著一塊小石頭，驚了過路的一馬車，馬兒受驚，差點踩她身上，她被人從馬蹄下救下來，卻背部傷痕累累。
這些畫面那樣真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