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語打斷他的話,面色平靜得厲害,甚至嘴角還有一抹恬淡的笑容:“不管他還會不會回來,但是他活在我心裡,我還有葡萄。四哥,你且不用為我擔心。”
彷彿宋珏不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只是遠行了一樣。
姚景昊點了點頭,然彼時在門外聽到這番話的姚景昇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他一言不發地從門口轉身退去,直到秦劍同他說話時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秦劍道:“少主,眼下西蜀那邊薛延旭戰死蜀皇病危,其他皇子早在之前便被薛延旭或明或暗地除掉了,朝中已經被圓音大師和咱們手下的人都控制住了,你是不是該離開姚家了?”
姚景昇側目看向他:“我為何要離開?”
秦劍一噎。
姚景昇彎了彎唇,現在宋珏死了,姚景語又同意和他們一起離開京城。他可以一直陪在她身邊,哪怕只能用兄長的身份,哪怕她心裡一直有宋珏,但陪在她身邊的人是他,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呢?
光復後秦,登上帝位,從來就不是他的目標。
至始至終,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姚景語而已。
思及此,剛剛由那兩人對話而產生的憤懣一掃而空。
姚景昇嘴角的笑意深了一分,彷彿已經看到了將來他同姚景語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畫面。
愛屋及烏,他甚至可以將她和宋珏的女兒當做自己的女兒來看待。
如姚景語所料,宋華洛收下了姚景昊遞上的兵權,也同意他暫時閒賦在家為父丁憂,但並沒有同意姚家離開京城。
夜色深深,一頂墨黑色的小轎子由西華門一直抬著進宮,停在了宋華洛獨居的朝陽宮門口。
已經上升為內領太監總管的小莊子引著一個全身用大披風包裹嚴實的婦人進了朝陽宮。
“有勞莊公公了。”謝蘊儀解下身上的披風,微微頷首。
莊公公自是不敢受這一禮,即便心裡震驚,面上還是一點不顯,只垂首斂目地將人迎了進去。
“見過皇上。”謝蘊儀福身道。
宋華洛轉過身來,抬手吩咐她起身,又將屋子裡所有的奴才都遣了下去。
細細看去,還能發現映著燭光之下宋華洛的臉上微微發紅,雙手放在膝蓋上下意識地抓緊了龍袍。
他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然在面對謝蘊儀的時候還是和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夥子一樣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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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蘊儀對他灼熱的目光視若無睹,只微微垂著眸子。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為了打破有些尷尬的氣氛,宋華洛左手握拳抵在唇上假意咳了咳:“你要見朕是有什麼事情嗎?”
謝蘊儀從腰間拿出一塊通體透亮的玉佩,雙手呈上,不緊不慢道:“當年皇上留下這塊玉佩的時候,曾經允諾過臣婦將來憑著這塊玉佩,臣婦可以像您提一個條件,不知是否作數?”
還未嫁給姚景晏之前,她曾經無意中救過當時還未封王的八皇子宋華洛。當時他留下了一塊玉佩,說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將來她可以憑此來讓他做一件事。
彼時,謝蘊儀並不想收下這塊玉佩,也沒想著以後能憑藉這塊玉佩做些什麼。
但誰能想到時移世易,當初那個不受重視的落魄皇子如今居然會殺出重圍登上九五之尊之位呢?
同樣的,謝蘊儀也沒想過這塊玉佩還能有重見天日的那天。
宋華洛心中警惕,略一思忖,沉吟道:“你想讓朕答應你什麼條件?”
“臣婦想讓皇上同意姚家離京。”
謝蘊儀一字一句,說得極為清晰。
宋華洛面色驟變,而後斷然拒絕:“不行,朕不能答應你。”
“皇上想要食言?”謝蘊儀不慌不忙地抬眼看他。
甫一對上那雙清澈似會說話的眸子,宋華洛沒來由地一陣心虛。
他繃著臉,思前想後,最後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