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傷害誰,也捨不得傷害她。他只是……太想要和她在一起了,哪怕不是像夫妻一樣,就只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暖夏初臨的某個雨水連綿的深夜,因為思念孩子的姚賢妃病毒入體,纏綿於病榻多日未愈,終是在一場夜風中撒手西去。棺樽在漱寧宮裡停了七日,下葬的翌日清晨,一輛灰蓬馬車緩緩駛離了京城。
與此同時,姚國公府流裳院裡,許嬤嬤疾行而來,衝著靠坐在床上的宋敏道:“啟稟公主,剛剛天沒亮的時候國公爺的確是親自送了府裡的花伯和一個帶著幃帽的女子上了馬車,老奴已經吩咐人暗中跟了上去,沿途都留了記號。”
“呵呵,姚行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欺君之罪你也敢犯?”宋敏咬著牙桀桀笑出聲來,因為消瘦而顯得更高的顴骨上看起來刻薄而又惡毒。
饒是親近如許嬤嬤,看著她面目猙獰的模樣,此時都不由得渾身一顫。
自從上次被徐菁那女人害了之後,公主就癱在床上了。雖然大夫嘴裡各種說辭說是因為體內毒素未清,但她們也不是傻子,這根本就是國公爺為了以絕後患暗中下的狠手。可憐她們公主一世尊貴,如今竟落了個連床都下不了吃喝拉撒全都要別人來伺候的下場!
彼時,宋敏道:“嬤嬤,馬上派人去一趟相府,將這個訊息告訴蘇相爺!”
許嬤嬤大驚,連忙擺手勸阻:“公主,這可千萬使不得啊,若是那個女子真的是賢妃娘娘,姚家此番定然逃不過滿門被屠之罪,您是姚家婦,少不得要跟著受牽連。”
宋敏雙手捏著拳,冷哼一聲:“本宮是公主,更何況,就算是同歸於盡,本宮也在所不惜!”
上次姚賢妃和皇兄接連來府裡之後她就起疑了,一直派人暗中盯著姚行之的一舉一動,後來聽說賢妃突然病逝,就更是覺得這裡面有貓膩。姚行之千算萬算,一定是算不到暗中還有個她吧?
新仇舊恨,她要一次算個清楚!
彼時,蘇玖接到宋敏派人送來的訊息後,大為意外。
“父親,端寧公主說的是否是真的?該不會是姚家藉著她的手使得調虎離山之計故意迷惑我們吧?”蘇光佑似信非通道。
和宋敏一樣,他們也不相信賢妃是真的死了。
但他們的目光都在宸王府在宋珏身上。原因無它,姚行之是個愚忠之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不像是他的作風,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就將他排除了出去。
從當初派人告訴姚賢妃徐玉珩還活在世上的時候開始就是他們給姚家設下的一個陷阱。
因為即便知道徐玉珩的身份,但現在他容顏盡毀,他們手上也沒有證據,冒然去皇上面前揭發說姚傢俬藏前朝逆賊說不定告密不成還會被倒打一耙。
但只要賢妃這裡出了紕漏,當年他們二人定親一事不是秘密,想要查根本就不難,順藤摸瓜,不用他們說,皇上自然也會懷疑徐玉珩的真正身份連帶著在懷疑到姚家身上。
只可惜,那天晚上被他們躲過了一劫。
眼下——
蘇玖正了正色,思忖著道:“你去傳個信,讓信王殿下帶人親自去追捕,咱們這邊繼續盯著宸王。若是信王能抓了賢妃的現行,姚家便是想狡辯也無從辯起了。”
“父親英明,那兒子便讓人去給信王殿下傳信!”蘇光佑拱拳,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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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玖冷然一笑,突然間似是想到了些什麼,突然喊住蘇光佑:“你親自去!順帶著提醒一下信王,讓他帶自己的心腹去,而且不要將事情鬧大。”
“父親,這是為何?”蘇光佑面色微頓,一時之間沒明白過來。
蘇玖撫了撫鬍鬚,冷冷道:“賢妃是皇上的女人,詐死和別的男人私奔一事若是鬧了出去,皇上面上無光,定然會連帶著遷怒信王。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咱們沒必要做。”
頓了下,看著蘇光佑,面有遲疑道:“另外,你的那個師父圓音大師到底是從何知道這些隱秘之事的?”
徐玉珩還活著,而且人在姚家待了十幾年,這種事連他們都不知道,圓音一個方外和尚又是從哪裡知曉的?
“師父乃是得道高僧,這些全都是他算出來的。”蘇光佑如實道,見蘇玖眉頭越州越深,便又問道,“難道父親是懷疑些什麼?”
對於鬼神之說,蘇玖不能說不信,但絕不會像宋衍那樣奉若神祗,以至於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被騙得團團轉。
蘇玖略一思忖,便擺擺手道:“沒有什麼,但你不要太過信任於他,以免到時候被人利用了。”
不管圓音是不是真的手眼通天,小心為上總是沒錯的。
蘇光佑頷首,隨後告辭,但步伐卻略為緩慢——
面上不顯,心裡卻難免順著蘇玖剛剛的話想了起來。
師父知道國公府裡的事情,知道宋徹手上有一支歷代南越帝王才知曉的紫衣衛,也知道宋華沐、凌皇后還活在世上更知道宋華沐人在北元……
這一切的一切,真的都是他算出來的?他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自己呢?他之所以告訴這些,真的如他所說因為他是他的徒弟所以他才在背後出手相助?
蘇光佑抿了抿唇,眸中一絲銳光閃爍,漸漸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