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素素冷笑一聲,並沒有任何動作,只問道:“華沐那邊可有訊息傳來?”
宋徹搖搖頭,隨即悵惘一嘆:“既然也關心他,為何每年他來看你的時候你都不給個好臉色?明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哼!”凌素素冷笑一聲,勾起的嘴角在幽黃的燈光籠罩下讓她看起來更顯陰沉,“他越放心不下,才能越發地集中心力去報仇!更何況,他也是那個人的兒子,也算是讓我恨之入骨的人!”
凌素素咬著牙,又仰頭看了宋徹一眼:“之前派人去刺殺那個小野種和他喜歡的那個女人的事情怎麼樣了?”
宋徹愣了下,就有些擔心地看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宋衍護他護得緊,更何況現在咱們自己也在京城裡,不好再隨便下手!”
果不其然,凌素素下一秒鐘就隨手將手邊圓桌上的所有東西連帶著桌布整個地掀到了地上,她渾身顫抖,一雙眼睛就像無邊黑夜裡透著森森幽光的利禽猛獸一樣,兩瓣唇幾乎被她咬得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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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徹知道她又受刺激了,趕緊就抱住了她,企圖讓她平靜下來:“素素,素素,你別激動,我們還有下次機會的!”
這幾年,自從知道宋珏被宋衍捧在掌心裡備受帝寵之後,凌素素就沒歇過要殺了宋珏的心思——
他們現在動不了宋衍,難不成連一個宋珏也動不了?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不在他們的掌控之中,每次失敗的訊息傳回來時,對凌素素來說無疑都是一種凌遲。
以前,她不是這樣暴躁易怒的——
他們相識於少年之時,那時候,一個是備受寵愛的俊美皇子,一個是名門之家的溫柔千金。兩人站在一起就是金童玉女,彼此傾心似乎是理所應當之事。可是就好像一夜之間什麼都變了,凌素素忽然嫁給了宋衍,之後幾年的奪嫡之爭中,他又眼看著自己手裡的優勢一點點流失,直至先皇突然駕崩,最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宋衍坐上了皇位——
江山美人盡失,他遠走他鄉來了封地,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都沒回過京城。
他不是重權之人,可是在當初巫蠱之亂接到訊息後匆匆趕往京城見到渾身燒傷,幾乎不成人樣的凌素素之後,他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爭?宋衍根本就不愛凌素素,他都是為了和自己爭,為了凌國公府的勢力,以至於大權穩固之後就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當年若是他再晚去一刻,只怕就是能暗中把人救出來,也只會是一具焦屍!
當初為了救他們母子,他把留在京城的最後一點勢力都用光了,可是他不後悔——
因為總有一天他會回來找宋衍算賬,帶著他和凌素素的恨!
心思流轉之際,凌素素掙扎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她似乎已經壓下了心裡的恨意,就直接推開他環著她的胳膊,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冷冷道:“過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宋徹手中一空,臉上有很明顯的失落,不過他很快就收攝心神,淺淺勾起嘴角,柔聲道:“素素,我傳信給華沐,然後安排你先離開京城吧!”
蘇光佑的話到底是讓他起了警惕,雖然沒有人知道當年的凌皇后還活在世上,但他不能讓凌素素冒一點點的險!
凌素素臉上很明顯地動了一動:“為什麼?”
宋徹又繼續道:“宋衍年紀也大了,他這次召我回來,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或許……他已經準備對我動手了!”
以前宋衍讓他待在封地是因為自信能看住他的一舉一動,但現在他年紀大了,性格又多疑——
只怕會不停地找機會剷除他,就像當年他殺了那麼多同胞手足一樣。
凌素素垂了垂眸,就站起身,語氣嘶啞緩慢卻凜冽不容置疑:“我不會走的!”
好不容易才再次回到京城,她怎麼能什麼都不做就這麼離開?
“不行,你必須離開!”宋徹難得會在她面前硬氣一回。
他本來是打算進京之前就將她送到宋華沐那去,可是凌素素非要一同回來,而他自己也存著私心想和她再單獨待些時日。
凌素素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你怕什麼?難道你以為他還會記得一個被他棄如蔽履、過了十幾年不人不鬼生活的女人嗎?就算現在我和他面對面,他都未必能認出我!”
凌家那麼多條人命,她的父母子侄、兄弟姐妹……
她總要親眼看著宋衍那個薄情郎像條狗一樣趴在她的腳下求饒——
一如她當年一樣!
“更何況……”凌素素嘆了口氣,又繼續低聲喃喃,“這次,我肯定不會再犯糊塗,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了……”
當年如果不認命,沒有在宋衍欺負了她之後同意嫁給他該有多好?如果後來沒有漸漸被宋衍的柔情攻勢打敗,繼而慢慢移情別戀愛上他又該有多好?
她的錯她用了十幾年用她孃家的幾百條人命來承擔了,但是宋衍的錯,她定然要千倍百倍地討回來!
望著她故作堅強的模樣,宋徹張了張嘴,一時間滿腹的話語只化為了一腔心疼,他走上前,有些小心翼翼地將人摟在了懷裡——
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讓凌素素冒險,但卻爭不過凌素素,或者說爭不過她心中刻骨銘心的恨,最後只能無奈地點頭……
彼時,凌素素彎起的嘴角就顯得有些詭異,宋衍,我回來了,你還記得我嗎?午夜夢迴的時候,你會不會想起曾經有個女人被你利用的徹底,最後卻一無所有?
時光一轉,就到了相看宴那日,彼時,姚景語一身大紅色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袍,合體得宜的衣裳將她纖細有度的身段盡數展現了出來,一頭青絲綰成了天仙髻,只除了一頂垂著長而華美的金色流蘇花冠只外,再無多餘髮飾。然則一路走來,那幽雅中讓人無法忽視的高貴嫵媚卻吸引了在座不少貴公子的目光,就連這特意佈置的景色都被她襯得黯然失色。
原本今日這場相看宴,姚景語在眾人心裡就同那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無異,哪怕她是姚國公府的女兒,哪怕是皇上親自賜婚,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改變她名聲已壞的事實。俗話說,娶妻娶賢,沒有高門世家願意自己的主母是這種不貞不潔,視禮教為無物的女人。若非聖命不可違,只怕今日來的人是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