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姚景語剛剛回來凳子還沒坐熱,就聽得丫鬟稟報說趙湘湘正在花廳裡等著她。
她笑了笑,就擱下手裡的茶盞,起身走到銅鏡前整了下自己的衣裳,道:“走吧,去看看!”
“七妹!”趙湘湘笑著起身打招呼。
姚景語覺得今天這太陽估計是打西邊出來了,又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四嫂來找我有事?”
趙湘湘俏臉一紅,其實按理說這府中就她這個嫂子和姚景語最親近了,可她們二人性格不合,再加上之前府裡宴會後,她就更懶得上趕著去貼人家了,平日裡就不冷不熱的橫豎眼不見心不煩,只這會兒她心裡焦急,也就顧不得之前那些齟齬了:“我們姑嫂倆也許久都未一起說說話了,平日裡嫂子事情也多,還要顧著你四哥,七妹可千萬別和我生分了才是!”
姚景語搖了搖頭,笑道:“四嫂這說的是哪裡話?難不成我在你心裡就那麼小氣?”
趙湘湘面上一陣赧色,又幹乾地扯了扯唇,總覺得姚景語是話裡有話。
不過她臉皮還算厚,就自顧自地挽上了姚景語的胳膊,狀似不經意般就將話題扯到了周家:“原本今兒一早得了空就打算來找七妹的,可後來聽下人說你和母親去了周家,是有什麼事情嗎?”
姚景語其實並不知道周梓曈和謝氏的談話內容,只不過趙湘湘這無事不登三寶殿就讓她有些懷疑了,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麼內情?
她雙眼緊緊盯在趙湘湘身上。
趙湘湘被她這銳利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就低頭咳了下:“七妹這般看著我作何?”
姚景語彎了彎唇,然後就將自己的胳膊從她手裡抽了出來,徑自走到椅子上坐下:“四嫂想多了,不過是尋常的走親戚罷了!”
“是嗎?”趙湘湘半信半疑的樣子。
姚景語挑了眉道:“四嫂若是不信的話也可以直接去問母親。”
趙湘湘一陣尷尬,漲紅了臉道:“七妹說笑了!”
別說周梓曈不會告訴她,就說她根本就不能去問,否則不定到時候沒事也給扯出事情來。
趙湘湘在姚景語這裡沒討到好,隨意和她聊了幾句然後就悻悻地離開了。
“小姐,奴婢覺得四少夫人今天有些奇怪!”靜香上前道。
姚景語低頭啜了口茶,就似笑非笑道:“算了,咱們不去攙和她的事情,免得到時候被波及無辜。”
趙湘湘這種人心比針眼還小,隨意一點事情不定就能讓她記恨上,到底是四哥的妻子,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她也不想鬧得太難看。
只不過,雖然姚景語這般想,但是趙湘湘在知道周梓曈去周家其實是為了給姚景昊聘平妻的事情時還是連帶著把她給記恨上了,認定了她也是知情不報,等著看自己的笑話。
到底是年輕氣盛,趙湘湘得知了訊息就直接衝去了梅香院。
“母親可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彼時,趙湘湘就站在周梓曈面前一面抹著淚,一面梨花帶雨地哭道,“我和四郎成親還沒有半年的時間,您就要為她聘周家表妹做平妻,這不是逼著兒媳去死嗎?”
周梓曈冷眼見她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卻是不怒反笑,惡人先告狀大約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吧?她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也不繞彎子:“昔日我和國公爺與你父母交情匪淺,所以在你耍了這麼多的心眼甚至瞞下了自己是石女的事情之後,依舊還能讓你高枕無憂的待在國公府裡做你的四少夫人,但是——”
周梓曈頓了下,望著她迅速灰白的臉,一字一句嚴肅道:“四郎必須要有自己的嫡子嫡女!”
趙湘湘猛然驚愕,雖然之前也曾猜想過周梓曈突然變臉可能是因為知道了什麼,但當真正去面對,真正聽著她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又是另一番情景——
趙湘湘覺得此時的自己宛如被剝光了衣服放在冰天雪地裡,渾身上下甚至連骨骼都在打顫。
她睜大了眼睛,唇瓣不停地蠕動,卻始終想不出為自己辯駁的話來。
“母親,我求求你,求求你千萬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在與周梓曈的對視中,趙湘湘的心理防線崩潰,她猛地跪了下來,膝行著爬上前一把抱住周梓曈的腿泣不成聲道,“母親,兒媳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說句實話,站在女人的角度上,周梓曈對趙湘湘其實是有些同情的,畢竟石女這件事是天生的,由不得她來選擇。但是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上,她對她卻是既恨又怒!
半晌,周梓曈抿了抿唇,儘量壓下自己的情緒:“周家已經開口拒絕了,你不要再胡言亂語壞了雯兒的名聲。不過四郎娶平妻的事情已經提上了日程,你只要安安分分地不要出什麼么蛾子,我可以保證以後孩子生了下來也有你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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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也有她的一份?不是自己肚皮裡出來的怎麼會跟自己親?趙湘湘狠掐著自己的掌心,面上卻恭恭敬敬地悔改道:“兒媳謹遵母親教誨!”
回了自己的院子後,趙湘湘面無血色的臉上終究是露出了隱忍已久的猙獰,她猩紅著雙眼,咬牙切齒地對徐嬤嬤道:“嬤嬤,把那藥給我用,用最大藥量的,我要在最快的時間裡看到效果!”
之前徐嬤嬤就說有偏方能讓她恢復正常,但又擔心那藥對身體有害,一直在勸著她,可現在她已經是騎虎難下顧不了那麼多了,必須要在姚景昊定下平妻之前恢復正常!
徐嬤嬤嘆了口氣,卻也知道她的執拗,只能隨著她去。
秋去冬來,轉眼間一個月一晃而過,就到了宋敏定下為姚景晨設宴選親的日子。
話說姚景晨這邊在床上將養了近一個月,終是宴會前夕能下床來了。聽到宋敏要為他選妻的訊息,他也只是淡然一笑,於他來說,其實愛情死了,娶誰都是一樣。
彼時,姚景語與他坐在廊下的長凳上,一面懶洋洋地喂著魚食,一面時不時地就要拿餘光突然瞥上那彷彿石化般的人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