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珏眼神一緊,抿著唇一聲不發地抬手抽出腰間的軟劍便飛身而起劈了上去,鏗鏘一聲,鐵鏈應聲而斷。
雪電似心有靈犀般兩爪墊地,騰空一躍,讓林振落在它軟厚的背上,揹著他跟在宋珏後面走了出去。
宋珏將林振帶走後並沒有直接回宸王府,而是去了城外郊區一處隱蔽的莊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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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明或暗的月色籠罩下,宋珏背手站在廊下,臉上的線條僵硬冷肅,渾身散發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煞氣。
燕青頓了頓,上前頷首道:“王爺,十六煞已經從相府那邊安然撤出了。”
“他醒了麼?”宋珏回頭,聲音低沉幽淡,卻不難聽出那其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怒氣。
燕青心底是有些怵他的,就垂首斂目地應道:“人剛醒!”
宋珏直接就越過他邁著步子進了屋裡。
林振身上的傷雖重,但並沒有傷及要害,再加上他底子好,將養幾個月便會恢復如初。
“王爺……”見到宋珏後,許是有些心虛,林振避開了視線,沒有正眼看他。
宋珏勾著嘴角如黑夜裡魅惑人心的妖精一樣踱步上前,玉手緩緩抬起了他的下巴,看著眼前這張與自己有些相似的臉龐,他彎著唇一字一句譏誚道:“林振,你把本王的話當成耳邊風?”
林振垂下了眸子,濃密的睫羽在眼下打上了一片暗影。
“還是說,你對本王已經喪失了信心,決定要單獨行動了?”宋珏手上加重了幾分力氣,盯著他咄咄逼人道。
林振放在被子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捏了又捏,半晌,終究是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道:“屬下知錯,絕不會再有下次!”
宋珏嗤笑一聲,慢慢將手鬆開,就勢在床沿坐了下來,看著他的眼睛緩緩啟唇道:“你放心,本王當初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說到做到,不光是蘇玖,等到時機成熟那日,就算是你想把宋衍那老兒碎屍萬段也沒什麼不可的!”
“可是……他是……”林振倉促抬眼迎上宋珏的視線,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是什麼?是本王祖父?”宋珏嘴角笑意更甚,那瀲灩的笑容裡透著絲絲詭異,眼底濃厚的墨色裡蔓延的是無邊的厭惡與痛恨,“難道……他不是你的外祖父?”
“他不是!”林振臉色驟變,雙手猛地將身下的床板錘了個洞,猙獰一片的臉上忽而就殺氣騰騰,雙眼也陡然間變得通紅,就像那年雲陽城菜市口那流了滿地的鮮血一樣……
泰熙二十四年冬,當時身居太常寺卿的蘇玖與內閣首輔喬正聯名朝中三十多位舉足輕重的大臣參奏太子宋華沐和榮安長公主宋華芙勾結妖僧在東宮行厭勝之術,以圖犯上作亂、謀朝篡位。宋衍派出親兵徹查太子府與公主府,最後不但搜出大量物證,更有妖僧親口認罪承認乃是受宋華芙與宋華沐姐弟的指使,以厭勝之術來謀奪宋衍的性命。
帝王一怒,伏屍千里,首當其衝的就是太子一派——
宋華沐被賜毒酒鴆殺,宋華芙與長駙馬即威寧侯府次子林嘉裕被判腰斬,太子與公主生母——宋衍元后凌素素於椒房宮。
然而,宋衍的怒氣並沒有就此而消退下去,緊接著下來的凌家、林家,但凡和太子一系扯上關係的,無一不是或殺或貶。
林振記得,當初他在抄家混亂之中被府中忠僕用自己的小孫子換了下來,這才勉強逃過一劫。
他也記得,那日寒風獵獵,暴雪漫天飛舞,他縮在人群裡,看著那些面無表情的劊子手們一個個手起刀落,看著那一串串罪惡的鮮血肆意橫飛……
純淨的雪地浸透了靡麗而又令人作嘔的鮮紅,迄今為止,那幅畫面依舊是他難以揮去的夢魘。
報仇是他活下來的唯一信念,如若不是半途被宋珏折服,許是現在的他不是含恨而終就是整日陷在刺殺報仇的死迴圈裡。
他也知道,憑著他一人之力絕難為林家六百多條冤魂報仇雪恨,跟著宋珏或許是他唯一的出路。
所以,這些年他甘願為他手裡的刀,做他籠絡各方勢力的殺手之一,可他等了十幾年,看著仇人一個個高高在上、富貴加身,他的心已經狂躁到了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地步……
但是此番刺殺蘇玖一事到底還是讓他如同兜頭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即便他已經號稱天下第一殺手,可依然動不了蘇玖,更遑論金鑾寶殿上的那個九五之尊!
宋珏看著他臉上的表情變換,就站起身來垂眸整了整自己的袍子,嘴角輕綻,看不出哀樂喜怒:“蘇玖現在對本王還有用,你不要再擅作主張。若是再有下次,本王非但不會對你施以援手,反而第一個就會解決了你!”
“王爺……”林振皺眉,困擾了他多年的問題終是脫口而出,“難道你就沒想過為太子報仇伸冤嗎?”
“哈哈哈……”宋珏面上倏地僵硬,頓了幾秒鐘,而後就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仰頭笑出了聲,一轉眼,凌厲的眼神就猶如利刃般朝林振撲射而去。
他為什麼要幫宋華沐那個自私無能、剛愎自用的男人報仇?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皇家,只有你想不到的骯髒齷齪,沒有那些人行不出來的下作卑劣……
林振眸光微閃,心思轉動了起來,就見宋珏背過身幽幽道:“你今晚就在這邊好好歇息吧,明日隨燕青先回宸王府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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