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初,萬臨河和一幫有識之士,在資金不足的情況下,懷著一腔熱血毅然自發踏上古絲綢之路,去拯救那段本已被掩埋在暗無日的歷史黃沙之下,卻因一次意外重新出現在世人眼前的敦煌莫高窟遺蹟。
他們來的時候中國還沒解放,萬臨河沒想到這一去就是將近三年。後來,和萬臨河一塊來的人,陸陸續續堅持不住,走的所剩無幾。幸得當地袁隱一家人從旁照顧,要不然,萬臨河在這個當時還是人跡罕至的地方,估計也會像其他人一樣堅持不住,各奔東西,或是在這孤寂陰冷的洞窟裡發瘋而死,憂鬱而終。
萬臨河這些年和袁隱一家走的很近,但他對袁隱的身世並不是很瞭解,只知道比萬臨河早來幾年,其它的事兒袁隱有意諱莫如深。萬臨河感念袁隱一家的從旁照顧,更佩服他不懼外界戰爭的紛擾,依然安於在敦煌陰冷的洞窟裡臨畫。真心實意的尊稱袁隱為袁師,還拜袁隱的妻子為袁師孃。
1944年初春時節的敦煌乍暖還寒,為保護莫高窟內的壁畫,窟內不準大肆明火執仗,萬臨河只能在手凍得實在拿不起筆的時候,用袁師孃給準備的暖水袋稍微暖暖手。這些還能忍受,最大困難是窟內不能開大燈照明,萬臨河只得把手電頭擰開,用裡面的燈泡發出的昏黃的散光照射牆壁,他一次次湊近壁畫,屏住呼吸藉著手電微弱的光源,把這歷經滄桑,風韻仍不曾消減的神蹟細細描摹於紙上,他用自己虔誠的方式延續著這些歷經千年滄桑壁畫的生命……
這一日,萬臨河像往常一樣,早上7點準時在莫高窟九層樓前等候,昨他剛剛隨袁師臨摹完346號窟,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臨摹一個之前從未被公開過的特窟,不禁激動的手心開始冒汗。袁師看到萬臨河興奮的樣子還開了句玩笑:“臨河,我看你熱的手心冒汗,看來一會兒用不著你師孃給你準備的暖水袋了”。
“袁師你別取笑我了,聽您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年,還沒去過346窟。我想您現在也手心癢癢,想進去一探究竟”袁隱立刻回應。
“這個346窟我去過,但346內窟我沒去。莫高窟現存北魏至元的洞窟735個,這裡大大的窟洞我都走了個遍,要不是前些下了場罕見的大雨,冷不丁溼氣陰塌了346窟的後牆,還真想不到這346窟裡面還隱藏著另一個更隱秘的內窟……”
兩人邊邊相隨著向346窟走去,可當石窟管理員老王如約開啟窟門,兩人穿過坍塌露出的洞口,進入346內窟打量一番之後,萬臨河有些失望,正對面和兩側佛像都被移去不見蹤影,只留下三面佛像被鏟走之後留下突兀的痕跡,不過佛像旁邊的牆壁上的壁畫儲存的還算完整。
“臨河考考你,你能猜出這三尊被移走的佛像分別是什麼佛嗎?”袁隱看萬臨河有些失望,為了提起他的興趣,故意提出了一個問題。
“袁師,您這點還真考不倒我”萬臨河自信滿滿回答:“雖然這三尊佛像已經被移走,但以我的經驗,這個窟應該是根據佛家三世觀所建,正對著的牆面為現在佛,即釋迦牟尼。左側為過去佛即燃燈佛,右側面為未來佛,即彌勒佛。這三面牆分別代表過去、現在、未來三世”
“你和我想得一樣,在莫高窟洞窟裡的佛像通常是如來佛釋迦摩尼坐在中間,徒弟伽葉和阿難,兩旁再站供養菩薩。可這個洞窟看三面牆被移走佛像背後留下的痕跡看,明顯都是坐佛,而且大基本相同。可以推測這三尊佛的身份地位不相上下,能和如來佛祖平起平坐的只有燃燈佛和彌勒佛。臨河你看,這是一組中唐的壁畫。唐朝是我國古代最強盛的王朝,當時留下的壁畫也是中國藝術的最高峰。而且你看壁畫上的顏色雖然鮮豔,但一點也不賊,顯然沒有經過人為的後期補色,所以是研究價值很高的原色壁畫。三面佛像移走後,總體看來留下這三塊痕跡,只是比例很一部分……”袁師邊邊仔細看那三塊壁畫,到後來竟然毫無徵兆的沉默了。
萬臨河習慣的站在袁隱旁邊聽他講課,聽著聽著就沒聲兒了,他奇怪的別過頭,發現袁隱此時表情奇怪,太陽穴青筋冒起,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移走的佛像背後留下的痕跡,嘴唇還激動的微微發顫,想是發現了什麼激動人心的東西,嘴裡還不自覺的顫聲重複著:“找到了,找到了……”
“袁師,找到什麼了”萬臨河好奇的問道。他心下奇怪平時有求必應的袁隱不但不睬他,反而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萬臨河這才發現被鏟走的佛像後面的壁畫露出了一大塊,脫落的部分裡面竟然露出另一幅壁畫。萬臨河留意到一旁的袁師,看到露出裡面壁畫的一部分畫面,竟然激動的眼眶裡隱隱滲出淚水。
萬里目心下奇怪,這種壁畫中套壁畫的現象在莫高窟並不少見。因為莫高窟雖然很大,但能開鑿的洞窟畢竟有限,隨著朝代的更迭。有些洞窟內壁畫又被新繪的壁畫所覆蓋,就這樣覆蓋了一層又一層,就會出現了這種多層壁畫的現象。真正讓萬臨河吃驚的,不是這露出的內層壁畫,而是這壁畫有什麼特意之處,何以讓袁隱這個在敦煌臨畫多年,見多識廣的大家,有這麼大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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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河,別愣著,拿出粘紙”袁師看萬臨河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絲毫不以為意的催促道。
“拿粘紙?我看不好吧,何況您剛這外層的壁畫儲存的還算完好”萬臨河明白袁隱的意思,他想用粘紙附在壁畫外層上,然後把粘紙扯去,這樣就可以完整的把外層壁畫成功剝離,露出內層壁畫。可這麼做會對外層壁畫造成永久性的破壞。之前雖然也這麼做過,但只是針對那些自然脫落風化不成樣子,定義為無法修復的壁畫,才對其外層壁畫進行搶救性的剝離,讓內層壁畫重見日。可今這個情況,外層壁畫雖然有些風化脫落,但儲存尚算完好。而且外層是盛唐時期壁畫,大唐不但以富足稱霸世界,更是當時文化輸出第一大國,是中國古代藝術的最高峰,而且這外層壁畫遠看畫風富麗繁複,細看筆觸古韻悠然。袁隱在敦煌浸淫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這外層壁畫的價值。
袁隱自打發現那裡層壁畫露出的一部分,情緒一下子變得異常急躁,看萬臨河推脫遲遲不給他粘紙,臉上的表情變得越發猙獰,雙眼通紅直勾勾瞪著萬臨河,朝著他低吼道:“別多話,拿粘紙來,這兵荒馬亂的,誰還會在乎這個!”
萬臨河看慣了袁隱溫文爾雅的做派,猛然看他這樣惡狠狠的憤怒表情很不適應,竟然駭的連續倒退了幾步,直到後背抵住冰冷牆面,無意中蹭了一下露出的內壁畫。沒想到袁隱更加憤怒,一把薅住萬臨河的領子,狠狠的把他甩到地上。憤怒的:“這三面牆的內壁畫我找了十幾年,豈容你糟蹋”
袁隱看到萬臨河驚慌失措的樣子,冷哼一聲,舉起手來,再一次冷冷的:“粘紙快拿來”
萬里河看了一眼袁隱咄咄逼饒目光,又看了一眼那壁畫再次勸阻道:“外層壁畫的價值不言而喻,你確定為了露出那點兒內層壁畫破壞外層壁畫?”萬臨河這麼是有道理的,敦煌被稱為東方盧浮宮,但畢竟歷代工匠的水平參差不齊,稀世珍寶有之,平庸匠氣之作有之,甚至還有水平很差的塗鴉。從內層壁畫露出的部分看,裡面壁畫的手法似乎並不驚世駭俗。
萬里河面對外層珍貴壁畫還是有些不捨,鼓起勇氣走向前,雙手向後護著後面的壁畫急切的:“袁師,這外層的壁畫很完整,就算是想要剝掉,也要先臨摹下來啊”萬臨河靈機一動想到這個權宜之計,他還對袁隱自行冷靜下來,重拾良知,抱有希望。
袁隱看萬臨河的眼睛瞪得很大,異常堅定直視自己,沒有退卻的的意思。這架勢看著好像要拼命一樣,頭腦稍微冷靜下來,嘆了口氣,帶著稍許妥協的口吻解釋:“這裡面壁畫和外面的壁畫對比,更具有研究價值,我勢在必得,但看你堅持,還是先臨摹下外層壁畫吧,但我只能給三時間”
“三?平時這樣一窟至少要臨摹半月時間,怎麼可能?”萬臨河驚道,不可思議的看著三年來一直視作親饒袁隱,從他眼神看出,這次是鐵了心要揭開外層的壁畫,自己是攔不住的,當時中國還處在內戰階段,政府軍隊誰會出面幫忙制止。
“我只能給你三時間”袁師再一次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堅定的道。
“唉—”萬臨河輕嘆一聲,只得據此認命,在此後的三時間內,萬臨河不眠不休加緊臨摹這個洞窟三面的壁畫,終於在第三的晚上,順利臨摹完壁畫,大功告成之際一脫力,就此昏睡過去。
萬臨河睡夢中感覺自己的雙腳被什麼人抓住向後拖行,臉被地上的砂石磨得一陣生疼。萬臨河的意識清醒了一些,待聽到腳步聲遠去,他強打精神睜開眼睛,一股強光立刻鑽進眼睛裡,不禁眯了一下眼,緩了一下,再次睜開眼,此時洞內被照的通明,前方是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在用粘紙一塊塊的撤掉外層壁畫。眼前的壁畫已經被粘的差不多,內層壁畫已經大致顯露了出來。萬里河被眼前的壁畫內容所吸引,一時間也沒留意其他,正看的起勁兒,突然的感覺後腦勺被什麼東西猛擊了一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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