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翻來覆去,她始終睡不好。
突然從淺睡中驚醒,林歲歲猛地坐了起來。
她平復了一下情緒,抓起床頭櫃上的鬧鐘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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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的,下半夜。
她藉著微涼的月色在床上摸索了一下,輕輕叫著:“石晉樓……”
不在。
他果然不在。
林歲歲掀開被子,走下床去。
林歲歲在一樓和二樓找了一圈,沒見到石晉樓的影子。
她只好繼續往樓上走。
別墅很大,林歲歲往常只在一、二樓和空中花園活動,很少在三樓走動,更不要說最上面的四樓。
她找遍了三樓,也沒見人影。
她只好順著樓梯慢慢地走到四樓。
一踏入四樓,林歲歲就皺了皺眉——四周特別安靜,安靜到有一種輕微的失真感。
林歲歲深深吸了一口,輕手輕腳地在四樓一邊走一邊輕聲叫:“石晉樓……?”
又往前走了兩間房的距離,她就知道石晉樓在這裡了。
因為她已經可以聽到從走廊深處傳出的鋼琴聲。
可能是隔音效果太好了,林歲歲一開始聽不太清楚曲調,待她走到琴房的門口,她才徹徹底底地聽出裡面彈的是什麼——
《totentanz》
《死亡之舞》
鋼琴大師李斯特的名曲。
狂風驟雨般的琴聲,彷彿在挑戰著自我的極限,沒有了任何的限制、約束、束縛,可以肆意的為這絢爛的一瞬間消耗和燃燒著生命。
什麼叫大氣磅礴?
什麼叫氣吞山河?
鋼琴也可以做到。
林歲歲緊緊地捂住嘴巴,她不懂鋼琴,甚至不懂音樂,但她似乎看到了一場充斥著死亡、痛苦、恐懼的……戰爭。
是什麼讓石晉樓這樣永遠高高在上、永遠運籌帷幄的男人,在午夜時分,獨自一人彈奏著這樣的琴聲?
《死亡之舞》最後的一個音調結束,幾乎沒有停頓地滑到了《月光》之上。
貝多芬的《月光》。
這抹月光是淬了毒的。
就像從一望無際的生命盡頭靈魂深處,發出一朵陰暗的萌芽,預兆著在希望和絕望之間永無止境地輪迴。
林歲歲的眼中泛起了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