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頭他爸跟著白雲觀上的一個道士學過法,這時候大家都盯著他看,大眼瞪小眼。
“燒了。”芋頭他爸長舒一口氣說道。
“啊?”眾人呆了。
芋頭他爸繼而走到離“女鬼”2、3米處,故作鎮定地說:“妖孽,我問你,牛梗老漢和吳嬸是不你害死的?”
那女鬼緩緩抬起頭,盯著他好一會,又轉過頭看了遠處站著的小女娃一眼,眼神突然兇狠起來,嚇的眾人又開始竊竊私語,芋頭爸也往後退了一步。
“燒了。”這回他堅定地說。
火堆架起來了,可沒人趕上前把“女鬼”扔進去,畢竟,我們村從來沒有把個大活人燒死過,何況是“鬼”。最後還是芋頭他爸,帶頭走近那形容槁枯的女人,和幾個壯漢一起,
七手八腳地把她綁了起來,澆上油,“一、二、三”就給扔到火堆裡了。
那個女人很快就被大火包圍,淒厲地尖叫著,到處翻滾,她嘴裡似乎說著什麼,但是卻什麼都聽不清。大家就這麼看著“女鬼”慢慢地被火舌吞噬,看著她漸漸不動,嘶叫聲越來
越輕……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腿站麻了,眼前的火也漸漸熄滅。我深深地感到了恐懼——我們居然,都沒有好好調查一下,就把一個昨天還站在那兒說話的女人燒成了一具焦屍,原來我們
都可以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
“女鬼”就這麼死了。大家已經散去,唯有我和老六還站在原地發呆。
“六兒!柱子!回去了!”遠處傳來村長的吼聲,然而我們兩個都沒有應他。說實在的,我們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汪汪汪!汪汪汪!”我和老劉同時轉頭——大黃也還沒走,他的『毛』發聳立,衝著一個方向狂吠。我們看過去,還是那個小女孩,但這回她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沒有任何恐懼的神
『色』。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便轉身走到樹林邊,跳了一塊空地躺下來睡了。
我和老六對視一眼,覺得寒氣從腳底下慢慢蒸騰上來,籠罩了整個身體。
莫不是?
第二天,雞剛剛打了鳴,就聽到芋頭的尖嚎聲:“爸!爸!~~~~~……”
我把被子一扔就跑出去,爸媽也披了衣服跟出來,等霧散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個的人影,定睛一看,是大夥出來看芋頭了,都剛從被窩裡出來,衣冠不整。
“走走,看看去,柱子,你帶著路,你年輕小夥子,眼力好,這霧大的……”
我們快速向芋頭家走去,隨著越來越近,芋頭的哭喊也逐漸清晰,還伴著“咚、咚”的奇怪悶響聲。
當大夥在芋頭家門前停住腳步時,就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芋頭他爸像個臘肉一樣被掛在房門的樑上,隨著清晨的微風飄『蕩』的雙腳一下一下打在門上,咚、咚、咚……他臉『色』青黑,眼睛睜得老大,嘴巴也大張著,似乎死前很痛苦地想說什麼,卻……
我過去扶起攤在地上的芋頭,茫然地看著那具懸在樑上的屍體。
突然,一抹紅『色』的身影從我眼角撇過,我條件反『射』地轉頭,卻見那個昨晚親孃被燒死還很欣慰的小女娃正向芋頭他們家後院走去。我大喊一聲:“站住!”所有的人都盯著我看。我趕緊喊:“抓住那個女娃!她有問題!”
我急切地指著那個方向,卻見大家都奇怪地看著我。
“什麼女娃?”村長問我,老六這時也趕過來了。
我連忙衝老六喊:“六,那個女娃有問題!”
沒想到這死豬居然跟我說:“什麼女娃?哪兒呢?”
眼看著那個女娃站在那兒,我又扶著芋頭不能移動,我真是要急瘋了!我跺跺腳,怒道:“就和女鬼一起來的女娃!那女鬼的閨女!”
大家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老六個賤人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說道:“柱子,喝高了吧?那女的來的時候就一個人,哪有什麼女娃啊?”
“什麼?”我呆住了。
那,我第一次見到的女娃是誰?昨天白天碰到的是誰?昨晚上說話的是誰?把大夥引到蓄水池旁燒死那個女人的又是誰?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明明,房子邊站著個小女孩,暗紅『色』的衣服,嘴邊掛著狡邪而又嘲諷的笑,我明明真真切切地看見她……
三個月後。
他們叫我瘋子,就連老六也認為我瘋了。是,我是瘋了,他們都看不見,又有誰相信我呢?那個小女娃厲害啊,她引誘我把大家招來,燒死了一個好不容易逃出來的苦命女人,讓我做替罪羊,在心理承受著這一切折磨。可不是,這個小惡鬼,就是用這種方法,挑撥離間,讓對岸一個村的人互相殘殺,卻還以為是瘟疫害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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