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進軍進入井上正雄的隊伍純屬偶然,井上正雄設立在無名島上的醫藥實驗需要一位出色的針灸醫生,當然,針灸醫生很多,就是井上正雄手下也有一大批,但是,那些都是經過很正規的訓練,作為醫生,中規中矩,對症下針無可厚非。關鍵是實驗需要創新,最好是異想天開,這一點正規醫生倒不適合。方進軍只是一個工地上打工的普通人,依靠自學和天賦摸索出一些針灸經驗,另外得到凌威的指點,還特意讓陳雨軒傳授子午流注針法。他的針灸方法可以說是包羅永珍,最適合做實驗。坂田一郎沒有出事前把方進軍推薦過來,井上正雄觀察了一段時間,做事還算紮實,不怎麼愛說話。暫時作為無名島負責研究的井上正太的副手,不過還沒有委以重任,井上正雄想了解坂田一郎拉他進來的詳情,可惜坂田一郎已經死在鎮江江面上。
廖大受傷是凌威做的手腳,井上正雄迅速想到了方進軍,他算是凌威的半個徒弟,凌威讓那個廖大到保和堂救治,就像當初對付王開元那樣,無非給點教訓,讓廖大低頭。方進軍應該瞭解凌威傷人的手法,自己在一旁還有意無意提醒了一兩句。治好了廖大的傷就是和凌威過不去,井上正雄也好放心,凌威雖然是井上肖英看中的,畢竟不是自己一邊的人,要小心提防。另外,井上正雄也想見識一下方進軍的技術。
方進軍沒有讓井上正雄失望,雖然診斷傷勢的時間長了點,但井上正雄認為是慎重其事。他準確無誤的手法就說明了這一點,廖大的痛苦應針而解。這是個可造之材,用凌威的弟子對付凌威,這是井上正雄最願意看到的現象。
不過,方進軍表現的沉穩還是令井上正雄有點疑慮,決定再試試,最好的人選就是陳蘭河,陳雨軒的父親,保和堂的老掌櫃,要是方進軍對他下手就是真正和凌威等人決裂,陳雨軒對方進軍有受藝之恩,背叛師門恩將仇報在中國人眼裡可是最令人不齒的行為。
周秀遲遲沒有回來,令井上正雄有點惱火,要是小泉明智絕對不會如此不守時,會早早恭候在門外,小泉明智沒有周秀那麼多壞毛病,尤其在女人方面,井上正雄一直認為女人只能利用,就像他進行陰陽採補一樣,如果沉迷就會耽誤大事。
方進軍在一旁微微有點坐立不安,井上正雄倒以為這很正常,馬上要對付的畢竟是陳雨軒的父親,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中醫,而且和方進軍有淵源,心裡難免牴觸。這是良心的掙扎,井上正雄要做的就是把方進軍最後的一點良知都毀滅掉,徹底成為自己的人,準確的說是一條狗,忠誠的狗。
“周經理。”井上正雄正在思索,方進軍忽然詫異地叫了一句。只見周秀萎靡不振地走進來,右手的一個手指纏著紗布,血跡斑斑。
“周秀,怎麼回事?”井上正雄感到一陣詫異,周秀的奸猾他是知道的,看情形好像被什麼人揍了一頓。令人意外。
“一時大意,不要緊。”周秀連打自己的人都不知道,實在有失臉面,而且井上正雄不喜歡膿包的手下,只好輕描淡寫地越過。
“一時大意?我看你是經常大意,被中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井上正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他對周秀經常耍小聰明一向不高興,挖苦道:“我看你是不是應該回總部修養修養,最近忙於公務太辛苦了。”
“井上先生你放心,我一定讓陳蘭河開口。”周秀挺了挺胸脯,振作精神,他還沒有忘記今晚的使命。
“但願你能成功。”井上正雄倚在椅子上,淡淡說道:“讓方進軍配合你,我希望他能出點力。”
“明白。”周秀露出會心的微笑,他本身是個陰險之人,理解井上正雄的意思,出點力就是要方進軍做惡人,劃清和保和堂甚至中國人的界線。
別墅後院的地下室,陰森昏暗,周秀帶著方進軍進入一間形似審訊室的房間,在一張桌子前坐下,不一會兒,頭髮有點花白的陳蘭河被兩個臉色陰沉的青年帶了進來,被摁在對面的椅子上,陳蘭河用力掙扎:“你們是什麼人?放我出去。”
“老實點。”青年厲聲斷喝,雙手用力,陳蘭河的臉上立即露出痛苦之色。
“放手,放手。”周秀向兩位年輕人擺擺手,微微笑著:“對老人要客氣點。”
兩位青年立即鬆開手,陳蘭河整理一下衣領,冷冷說道:“別跟我來這一套,我告訴過你們了,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大周天針法,我抱著的小鐵盒已經被你們搶走,還把我抓來幹什麼。”
“老先生,您也知道,不說出點什麼我們不會放你走,大周天針法不外傳我們也深表理解。”周秀話語溫和,就像在拉家常:“所以我們成全你,我身邊的這位方進軍兄弟是陳雨軒的半個弟子,你把大周天針法傳授給他總可以了吧,免得你帶進棺材,就成了針灸史上的一位罪人。”
“呸。”陳蘭河怒目圓睜,看著方進軍:“別做夢,陳雨軒怎麼會有這樣的弟子,竟然投靠日本人,忘記祖宗的傢伙,辱沒了中華醫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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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我們是日本人?”周秀依舊不慌不忙地說著,一位青年倒上一杯茶,他還悠閒地喝上一口。
“你們那些手下說的鳥語,全世界誰聽不出來你們是什麼玩意。”陳蘭河不屑地瞥了一眼周秀。
“老先生真是觀察入微,不愧是老中醫。”周秀淡淡笑了笑:“方進軍,讓他先受點苦頭。”
周秀看著臉色尷尬的方進軍,笑得更加陰險,他和陳蘭河的這番話當然不是真的想起到什麼效果,主要是把方進軍推上絕路。
果然,方進軍還沒有行動,陳蘭河老臉一沉,大聲罵起來:“來,我倒要看看這個忘了祖宗的傢伙如何對付我這位老人。”
“周經理,體罰似乎不會見效。”方進軍低聲說道:“好像已經用過了。”
“我自有辦法,會讓他服用毒蠱,控制他的心神,不說也得說。”周秀擺了擺手:“我是給機會讓你表示一下,如果成功了就不用我動手,也是你的奇功一件。”
周秀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就是要方進軍下手,斷了他和保和堂的關係。方進軍猶豫了一下,緩緩站起身,靠近陳蘭河,聲音平緩:“老先生,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