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寺素來香火鼎盛,很多人都願意在相國寺的接引殿之中為自己已經過世的那些親人們,設定一個牌位,接受香火,期待親人的靈魂,能夠收到佛經的薰陶,早日往生極樂。
不過有極少數有權有勢的人,是能夠將牌位,供奉在單獨的房間之中,每日都有高僧前來打掃屋子,焚香祝禱的。
安晉的母親,是當朝的太後,自然是能夠享受這種殊榮的。
供奉牌位的房間,在一個單獨的幽靜小院子之中。院子之中栽種著一顆銀杏樹。時節深秋,銀杏樹上的樹葉已經全部化為金黃,有不少金色的樣子落在青石板鋪就的地上,金色與黛青,彼此成為彼此的襯託。
安晉直接帶著柳忘語走進了供奉牌位的房間之中。
房間之中,充滿檀香幽幽,叫人心生寧靜,只是面對著這塊冰冷的牌位,心中卻又難以抑制的,生出一分悲涼來。
安晉從香案上抽出了幾支線香,在燭火上點燃之後,分出三支裡遞給了柳忘語。
兩個人一起跪在了蒲團上,看著眼前這塊牌位。
“母親,您以前常常唸叨,說自己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見到孩兒和皇兄娶妻生子。如今,孩兒終於尋找了心頭硃砂,帶著她來看您了。”安晉看了看身邊的柳忘語,“她很好,真的很好。請母親在天之靈,保佑我們夫妻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柳忘語看著安晉誠摯的眼神,眼睛之中泛起一抹濕潤,轉頭沖著太後的牌位,道:“兒媳柳忘語,今日前來拜見母親。母親安心,語兒一定會全心全意的去愛安晉,一切以安晉為先。”
說著,柳忘語沖著太後的牌位叩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跟安瑾一起,將手中的線香插在了牌位面前的香爐之中。
兩個人並肩而立,皆是無言的看著眼前的太後牌位。
柳忘語忽然轉頭對安晉道:“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話,想要單獨對母親說。”
安晉挑了挑眉,湊近柳忘語道:“要說什麼神秘的事情,還不許我知道?”
柳忘語小小的白了安晉一眼,伸手將安晉轉了一個面向,推搡著他出去,道:“都說了是神秘的事情,我幹嘛要告訴你啊!”
安晉十分配合的往外走,一邊道:“好好好,不告訴不告訴,我在外面等你啊!”
“知道了!”柳忘語沖著安晉笑了笑,這才關上了房間的門。
關上了房門之後,柳忘語臉上的笑容這才漸漸隱去,轉身,她看著面前的這個牌位,輕聲道:“母親,我知道你在,出來吧。”
話音剛落,眼前的牌位忽然輕輕一顫,隨後一聲嘆息響起,淡淡青煙繚繞,一個半透明的身形漸漸出現在眼前。
雖然只是一個半透明的身形,但是還是不難看出,這個看起來不過是有三十來歲的女人,是何等的美麗。尤其是一雙溫柔的水杏一般的眼睛,彷彿含著萬千溫柔情意,叫人瞧一眼,就心醉了。
安晉的眉眼長得就像他母親,不過安晉的眼睛更犀利一些。
“兒媳柳忘語,見過母親!”柳忘語沖著太後的虛影盈盈下拜。
太後見到柳忘語跪拜,立刻彎腰想要將柳忘語攙扶起來,只不過她如今只不過是一道魂魄,根本就不能夠接觸到任何東西,伸出去攙扶柳忘語的手,也直接穿過了柳忘語的身體。
只能夠趕緊道:“快,好孩子,快些起來吧!”
聲音之中因為欣慰而帶上了哭腔。
柳忘語這才站起來,看著太後微微笑著,“原來母親是這樣美麗溫柔的人,難怪安晉總是在我面前說,母親是最美麗最溫柔的,我要是有母親一半溫柔,那他就有福了!”
太後聽到柳忘語這半開玩笑的話,笑容都不禁擴大了幾分,道:“你不要聽那小子胡說八道!他既然娶了你,那就是真心喜歡,既然是真心喜歡,又怎麼會嫌棄你不夠溫柔呢?我瞧著你就是個好姑娘!”
柳忘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母親謬贊了。”
太後上前,細細的端詳著柳忘語,眼睛之中含著欣慰的淚水,道:“真好啊,真好!安晉那孩子,大約是因為我當初被太多人欺負的緣故,對女子,一向敬而遠之,往年他孤身一個人來看我,我都擔心,他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才能夠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妻子。現在好了,我不擔心了,不擔心了!”
“母親放心吧,語兒以後,會好好照顧安晉的。”柳忘語笑著道。
太後看著柳忘語,欣慰的點了點頭。頓了頓,她疑惑地道:“說起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又怎麼能夠看見我?要知道,每日前來打掃焚香的高僧,都看不見我。”
柳忘語一笑,道:“剛進院子的時候,我見到了那棵銀杏樹,就感受到靈氣十分鼎盛,似乎還隱隱約約的見到有個人坐在樹下。進來之後,見到母親的牌位,上有靈氣纏繞,因此我才鬥膽一問。沒有想到您真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