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怎麼這麼慢?知道我有多難受嗎?太醫呢?路艾迪安讓太醫來給我……”李欣央猛地抬頭之後,聲音硬生生斷在了空氣之中,像是被人一把掐住了喉嚨!
“李小姐看起來脾氣很暴躁,是因為今天的天氣不太好麼?”柳忘語彎腰撿起那個軟墊,不急不緩的走到了床邊,將手中的軟墊放在了李欣央的背後,雙手抓著李欣央的肩膀,將人強行摁在了軟墊上,“還是靠著休息一會兒吧,冷月已經去請太醫了,想必一會兒就回來了。”
李欣央瞪著柳忘語,只覺得自己雙肩要被捏碎一般疼痛!她想要掙脫柳忘語的手,可是掙紮了之後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柳忘語的手勁兒出乎意料地大,雖然比起男子自然是差多了,但是對付一個女子,還是綽綽有餘了!
不得已,李欣央只能夠被強行按著,重新靠在了軟墊上。
柳忘語這才松開了自己的手,笑眯眯地道:“李小姐就安心等待吧,我先給貴妃娘娘請脈了。”
柳忘語臉上的笑容實在是太過詭異,叫李欣央不敢說話,只能夠愣愣的看著柳忘語轉身去了李貴妃的身邊。
李貴妃頭一次覺得柳忘語還有一點順眼,居然是因為柳忘語讓鬧了一個早上的李欣央安靜了下來,簡直有點不可思議。
“娘娘,請伸手吧。”柳忘語在床邊坐下,示意李貴妃伸手。
李貴妃伸出手去,將自己的袖子拉上去了一截。柳忘語將一方絲帕覆蓋在李貴妃的手腕上,這才搭上了李貴妃的脈搏。
“王妃,本妃的脈象如何?”李貴妃看著柳忘語,問道。
“有些亂,大約是因為娘娘的心緒紛亂的緣故。”柳忘語看起來十分的淡定,隨後收回了自己的手,“只要娘娘靜心休養,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靜心休養,說的就是要有一個安靜的環境,可是李欣央在這裡哭哭鬧鬧的,能夠靜心休養那就是見鬼了!
李貴妃看了一眼想要用目光殺死柳忘語的李欣央,微微皺眉,嘆了一口氣,“王妃,您的醫術不比顧太醫差,小妹疼得厲害,不如給看看吧?”
柳忘語回頭看了一眼目光憤恨的李欣央,搖了搖頭,道:“顧太醫的手法更為老道。那畢竟是做過多年仵作的人,解剖過多少屍體,對人體骨骼、經脈、xue道的構造比我更為熟悉,我可還沒有解剖過屍體呢!我怕出事,所以還是等顧太醫來了再說吧!”
柳忘語說的輕松,就像是在說自己今天早飯吃了什麼一樣,但是聽在李貴妃和李欣央的耳朵之中,只覺得心驚膽戰,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尤其是李欣央,更是忽然覺得,自己在那個不茍言笑的老男人的眼中,不會就跟一具屍體沒有什麼兩樣吧?聽說廚師最高的境界,就是庖丁解牛,那麼仵作的最高境界,是不是看著人,其實是在透過自己的皮肉,看著皮肉之下的骨骼經脈?
李欣央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
柳忘語優哉遊哉的將自己的東西收好了。
正巧此時,冷月也帶著顧太醫回來了。
顧太醫先給三個主子行禮,隨後二話不說就將李欣央的傷腿抬了起來,一雙跟粗獷的面容一點不協調的白皙修長的雙手,細細的按摩著李欣央的腿,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李欣央被他按得有點痛,但是捂著嘴巴不敢吭聲,因為她還沉浸在自己剛剛的想象之中回不過神。
顧太醫按了好一會兒,這才鬆了手,道:“昨晚上氣溫驟降,小姐可是半夜睡覺踢了被子?”
李欣央確實有半夜睡覺踢被子的毛病,被顧太醫一語道破,李欣央還有些緊張的吞了一口口水,這才點了點頭。
顧太醫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嫌棄神情,道:“小姐的腿部能夠受涼,現在先用熱毛巾敷一敷,等下官回去拿兩貼膏藥回來給小姐貼上。”
說著,顧太醫就起身告辭了。
柳忘語還在門口,見到顧太醫出來,挑眉一笑,“顧太醫,不如一起吧?我也好久沒有去太醫院看看了。”
顧太醫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妃請。”
柳忘語也不客氣,走在了前面,霜降給顧太醫撐傘,走在了後面。
離開永樂宮有一段距離,柳忘語這才開口道:“治不好了,怕不怕?”
顧太醫抬眸,咧嘴一笑,面上毫不在乎,“若是害怕,當初也就不會硬生生拖上五日了!”
柳忘語回過頭來,沖著顧太醫笑了笑,“有膽識。”
“不敢與王妃相提並論。”顧太醫作了一揖。
旋即,兩個人對視一笑,不緊不慢的朝著太醫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