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花園一事之後,柳燕湘表現得和柳忘語也親近了不少,經常會來她的院子裡走走。
柳忘語也不驚訝,每次都是備好了茶水和糕點,和她天南海北地閑扯。柳燕湘雖然養在市井之中,見識卻是絲毫不比一般的小姐少,甚至可以說,在很多事情的觀點上眼界頗高。而柳忘語前世見到過的事情也多,見解也頗為獨到。兩人聊得很是開心。
但是兩人也有很大的分歧,在對未來丈夫的看法上面,柳忘語希望的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而榮華富貴她不是很在意,柳燕湘則是希望夫妻舉案齊眉,能和妾室相處和諧,最重要的是她未來的伴侶一定要有錢。
在最開始的時候,柳忘語就看出來她對權勢有著可怕的執念,知道說服不了她,便嘆氣默默轉移了話題,不再提起。
怕是這就是古代女性最為正常的想法吧,自己也沒有辦法強求改變。
這日,柳燕湘忽然大早上的就來了,眼睛亮閃閃地看著她,說:“二姐姐,我們和父親說聲,出府玩吧。”
柳燕湘從來沒有主動說過要出府玩,她表現出來的一直是知書懂禮的樣子,比尋常家出來的女兒還要守規矩。這是她第一次表現出來妙齡女子該有的小姑娘的貪玩。柳忘語放下手中的詩書,也笑了:“今日天氣不是那麼冷,出去走走也好。”
柳燕湘便上前來拉她,笑:“今天城內有集市,特別熱鬧,姐姐你一直在府中,肯定也不知道有多好玩。等正月十五的時候我們出去看燈會,滿街燈火通明的,匠人們做的花燈各式各樣的,特別好看。”
難得見她如此主動,柳忘語笑著搖頭,看她:“離過年還有一段日子呢,看你興奮的。”
實際上,今日已經是臘月了,不過柳忘語不注意這些,也不知道。果然,柳燕湘回過頭來,奇怪地道:“現在都進了臘月,府上的嬤嬤們最近都在忙著準備,姐姐不知道嗎?”
柳忘語難得的顯露出絲尷尬的神情,道:“我這裡人少,我自己也很少注意這些事情,我應該想到前段時間下了雪,入冬也有段時間了。”
想了下自己每次來默汀院的時候見到的情景,柳燕湘瞭然點頭。想起過年,自己又嘆氣:“馬上就要過年了,之前聽娘說府上規矩多,我也不知道都有些什麼,可能又要麻煩二姐姐給我講講了。”
柳忘語便問道:“你最初來的時候那麼謹慎便是因為這個嗎?”
柳燕湘的腳步一頓,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我不像二姐姐身份高貴,可以很鎮定的面對府上的瑣事,又不像三姐姐那樣寵愛,自然是處處小心了。我生來就身體不好,之前在家中又是事事操勞費心,病了也是勉強撐著,現在來到府上又是時時注意,感覺竟然還不如之前,又不好和他人說。也是見姐姐,說說我心中的苦楚罷了。”
怪不得她之前說自己身體不好,也不是平白鬍說,柳忘語緊走兩步,和她並肩,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道:“你是平日所費的心思太多了,損耗了元氣。依我說,你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窩一兩、冰糖五錢,用銀銱子熬出粥來,要吃慣了,比藥還強,最是滋陰補氣的。””
柳燕湘卻是嘆氣道:“二姐姐你待我真是極好的,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你了。和你在一起是我這幾年最為輕松愉快的時候了,很多事情我是連和娘都沒有說過,但是偏偏和你說了。這估計就是我們之間的緣分吧。你方才叫我吃燕窩粥的話,雖然燕窩易得,但是我卻是住在這裡都是不易,又怎麼好提這麼多要求?你看姐姐你住在這府上,尚有三姐姐處處針對,雖是不怕,但是背後不知道會怎麼詆毀你。更何況我呢?說我是府中的四小姐,又有誰真正將我當做是主子呢,不過是狐假虎威。”
柳忘語想到她的處境,也是嘆息,用力拉她,笑道:“難得的今日決定出去玩,說這麼多喪氣話做什麼,如果你真的不開心,不如我們都尋個有時間的日子,你來我默汀院,我備好美酒等你,我們暢談一番。”
柳燕湘剛才是無心感慨,自己早就能很好地掩飾情緒,見她安慰自己也笑了:“二姐姐你前段時間剛說了喝酒不好,現在又主動說要喝酒了。”
柳忘語調皮一笑:“少飲點還是沒事的。”
兩人說笑間便來到了前廳,柳章義不在,王氏忙於打理過年期間要走動的人情禮品,也懶得多說她們,由著她們去了。姊妹兩人得了準許,叫上自己的貼身丫鬟和幾個嬤嬤,開心的出去逛了。
柳忘語很少出門,前幾次和安晉出來時去的都是富貴場所,也沒去過其他的地方,至於其他的地方也是在書上和聽丫鬟們閑聊時提起的。柳燕湘便自告奮勇地當起了導遊。
“那就有勞四妹妹了。”柳忘語輕柔的笑。
柳燕湘帶她來的是北城。
她並不意外,她這個妹妹和她說過自己是在北城長大的,想必是對這裡的風俗更為瞭解些。她們出來的時候天還早,青灰色的磚石在清晨白濛濛的霧氣中似是蒙了紗,朦朦朧朧的也看不清楚。攤販卻是出來了不少,柳燕湘拉著她快步走到一家,脆生生的笑了:“老闆娘,我回來了!”
難得見她如此激動,柳忘語的心情不由得也好起來。老闆娘見來了這麼多人,且是服飾華美精緻,知道是城中貴人,連忙迎了過來,說道:“燕湘?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長時間沒有來我這裡了。你不知道我家那幾個小子有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