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真抬頭,調侃道:“叫幹爹。”
衛臨夙的目光也隨之向上,只見帝昭好端端的站在他們頭頂的古樹枝杈上。
“王上!”他剛才緊揪住的心一下鬆懈下來,腳都有點發抖。巫真看了他兩眼,笑起來:“沒想到鬼帝的侍衛就這麼點膽子。”
“欺騙人好玩嗎?!”衛臨夙發怒,地上的屍體已經悄悄變了模樣。死掉的豬頭神依然是那個豬頭神,只是衣服變回了麻袋片。
巫真沒回答他,只是看著從天而降的帝昭說:“我幫你考驗考驗他的忠誠,你要怎麼謝我啊?”
“多此一舉。”帝昭根本不領情。
衛臨夙卻猛地心一緊,發覺巫真之前一系列舉動並非完全胡鬧。他是故意試探的……只是不知道王上聽到了多少。他想問又怕太突兀,倒是老龍給直接問了:“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吾剛過來。”
聽到帝昭的回答,衛臨夙才驀然鬆了口氣,從靈魂深處感到放鬆讓他整個人都有點虛脫。巫真瞥了眼衛臨夙,笑道:“無知是福。”
“你說什麼?”柔然王深知老龍雖然可惡,但卻不會做沒意義的事。
巫真抬起竹杖將帝昭往旁邊一扒拉:“等我心情好的再大發慈悲。”
帝昭亦沒追問,比起這些虛無縹緲的對話,還有更緊要的事情要處理。而衛臨夙則揉著額角調整情緒,忽然巫真的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
【小子,你身上的咒被特別處理過,帝昭他們是察覺不到,但別想瞞過我。看在我跟他爹有交情的份上,我警告你別做傻事。】
衛臨夙沉著臉什麼話都沒說,他能有什麼回應?從做出選擇的那天起,他就註定要被人質疑。
如果說之前是為了要找到王上,那麼現在……他就更不願意赴死,王上還沒有歸位,他想在王上身邊輔佐哪怕是再多一刻!
越往前深入,倒斃的豬頭神屍體就越多,看樣都是被帝昭解決掉的。他將一樣東西扔給巫真:“這你認識嗎?”
巫真接住一瞧,是塊碎布,上面繡著一圈火紋圍繞著三叉楓葉樹的圖騰。針腳細密,色彩斑斕。外人或許看不出端倪,巫真卻心中明瞭。
“是槐苗的標誌。”他將碎布收起來:“看來那個背叛苗疆的人就是出自槐苗。”
“吾在跟這些豬頭打時突然竄出來個人,打扮挺有民族風情。出手不是蜈蚣就是毒蛾,吾傷了他,扯下衣服一角。可惜豬頭神太多,將他弄走了。”帝昭說起方才的經過:“吾對苗疆不熟,當年自封玄冰後神識遊蕩世間,唯獨苗疆太過詭異,未免出岔子就從未拜訪過。”
“這人現在是逮不住了。”巫真抬頭環顧四周,招招手:“先回去吧,這趟真是收獲不小啊。”
連綿不斷的天川山山峰縈繞著霧氣,隱隱灼灼如雲宮夢境。就在山霧彌漫,密林傾匝間,有人順著蜿蜒石路急匆匆逃跑。那是個四十左右的男人,穿著藏青色左襟上衣及闊腿長褲,頭纏黑苗帕,左耳掛著長長的銀質珠串。
“你可真沒用!”
頭頂突然傾瀉下女子傲慢的聲音,男人一震,猛地抬頭。只見一條碗口粗的白蟒纏繞在樹枝間,它昂著頭吐著赤紅信子,嘶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