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脩的反常舉動讓秦光一愣，他眨巴眨巴眼，有點發傻地回答：“你沒毛病吧？怎麼還大白天做夢了？”
“太好了，你離開了……”秦暮脩滿臉喜悅地在那嘟囔，這種表情同周圍的恐怖與悲傷格格不入。秦光覺得如果歡喜可以量化的話，他估計秦暮脩現在已經耗掉了半輩子的。
而在某句話出口的瞬間，秦光臉色一變，伸手捂住白蓮公子的嘴，頭也不回地把拖了下去。
帝昭瞟了他們身影一眼，沒有多言。他轉身揮劍一蕩，撲過來的數具屍體就被反彈出去，黑腐的軀體裂開大大小小的傷口，膿水四溢。秦天風等人忍不住作嘔，帝昭卻眉頭都沒動一下。
他閉眼，丹唇微動，默唸著咒言。天地間的光亮似乎黯淡下來，隱隱有密雲在此彙聚。祆教弟子紛紛抬頭，只見墨團般的雲層中游蛇銀雷熠熠閃爍。有弟子傻眼：“這怎麼看著跟要天劫似的？”
眾人一直鄙視他，天劫且是說召來就能召來的？
然而該被鄙視的卻是他們，一般人確實召不來，但帝昭且是凡夫俗子？
秦天風嚇一跳，剛想阻止，就見雷光已落地，耀眼非凡，卻只集中在帝昭跟眾屍周圍。
其他弟子沒看出名堂來，秦天風畢竟是一門長老，一眼看出這是天劫的雷不假，但卻不是天劫。而是借用天劫時純粹的雷光洗滌這裡的陰煞怨氣。這比召天劫還麻煩。
“退後！放結界！”秦天風終於想起自己職責所在，趕緊指揮眾弟子後撤數步，隨後撐起結界防護。即便天劫沒真的降下來，這雷光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修行不穩的又或者有異心的沾上就立刻骨消肉爛。
道道銀雷落地，地面已無完土，沙石俱裂。光影閃爍中，帝昭始終閉著眼，劍尖一挑，踏出輕盈步伐，如雪舞風拂。劍光隨身繞，水波般瀲灩。
而落地雷光像是被他吸引，竟然凝聚到須彌劍鋒上。帝昭本就光耀不已，銀色雷光又遊走四周，更是光芒四丈。撲襲來的死屍們都像遇見了猛獸的家禽，瑟瑟發抖。
他看似隨心所欲地舞劍，神色輕松，步伐輕快，但那劍光雷光卻如洶湧怒濤，猛地向四周拍擊翻卷。屍體們被擊個正著，竟然嗷嗷尖叫起來。
結界外的祆教弟子們以為是慘叫，可仔細一聽那竟然是種狂喜的喊叫。就見團團黑氣從那些屍首身上蒸騰而出，消隕不見。本來黑腐化膿的軀體恢複了青灰色，就連他們翻白的眼睛也隱約浮起赤紅瞳仁。
那些屍首一個個沖帝昭三跪九叩，高呼著：“恭請吾皇聖安！長樂無極，仙福永享！”
秦天風一下傻眼了，這是腫麼個情況啊？屍體也被電傻了？他細思了下，猛地臉色一變，明白怎麼回事了。
帝昭緩緩睜開眼，湛藍如黑的眸中還映著水波般的光亮。他劍刃回撤，重新化作手中戒。
銀色雷光逐漸消失，天空重新放晴。
帝昭彈了衣襟，看了秦天風一眼：“那些碎屍而死的，吾也借小天雷洗滌超度過了，戾氣已消，日後只要供上牌位，記得逢年過節點香火就好。”
秦天風愣了幾秒鐘後，他才開口：“陛下，不是，這那個……”他都有點結巴，實在是這展開太離奇了。
帝昭卻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笑盈盈地看起來格外溫柔可親：“你說他們啊？”他說著側頭瞟了眼跟隨在他身後的那些死屍：“既然他們也是因吾而死，單單洗去他們的戾氣不足表達吾的愧意，所以吾直接召他們為吾的死侍了。”
“……”
“既然秦大長老方才要吾速速解決，想必也不在意他們去留死活吧。”
“……”
秦天風還能說什麼？他還能說什麼？！這窩心腳踹的，哇哇疼還沒地方訴苦。這可倒好，自己這邊損失好幾十弟子，敢情都是給人家送兵馬去了！他還不如剛才直接毀屍算了，他就是想要帝昭給個說法，甚至盤算著可以藉此談條件。
結果條件沒談成，自己倒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畢竟死了這麼多我教弟子，您看……”秦天風是不說話了，可不代表其他人不開口。總有那不長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