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曄的問題就像夏日裡的陣雨,來得有點猝不及防。安珺愣在那半天腦筋才轉過來,她使勁眨巴眼,眨到自己眼皮都發酸才扯動了下嘴角。
“我現在還有好多事要辦啊,這種事哪裡有時間……”她想含糊過去。但在地府藥司局供職的四殿下且是那麼好敷衍的。他又緊問道:“只是沒有時間想嗎?”
“也不能完全這麼說,就是……”
“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哎!”帝曄的接連追問終於讓安珺投降了,她本來就是個爽快的女孩,這種扭扭捏捏的回答本身就不是她的風格。但要她直截了當說喜歡帝昭……與其說不能,不如說在帝曄問起前,她從來沒有真正想過這問題。
帝曄瞧著剛才還試圖敷衍過去的安姑娘突然沉靜下來,託著腮坐到旁邊沙發上不動了。四殿下了然地點了下頭,看來在安姑娘心裡,昭弟也是有位置的。不然就用不著想半天還無法回答了。
“我這個弟弟確實很難讓人能喜歡起來。”帝曄在旁邊坐下,他是謙謙君子鬼,向來不會逼人太甚。但這件事關繫到昭弟,就算知道安珺不好回答,他也要繼續說下去。“有時候很傲嬌,有時候又很腹黑毒舌,不自覺地會撩人,可被人反撩就會突然害羞起來。”
安珺撲哧一聲笑起來:“對對對!上次我就是看了眼他洗澡的果體……”
她話沒說完就瞧見帝曄一臉“原來你們倆已經發展到這一步”的表情,或許還自動遐想腦補了點什麼,這翩翩如玉的君子鬼還有點臉紅。安珺連忙擺手:“湊巧湊巧!只是湊巧而已!什麼都沒有的!”
帝曄點頭:“我明白,以昭弟的性格,他應該很慌亂。”
話是這麼說,可四殿下那過於瞭然的神情,分明在說那恐怕不是個意外。安珺知道揪著這個問題解釋只會越描越黑,幹脆揭過去不提。她咳嗽一聲,關於最初的問題,她心中也逐漸晴明。
“那啥,其實我不討厭帝昭,但就像我剛才說的一樣。現在有很多事都需要忙,我不是個可以靜下心來談戀愛的姑娘,母親的事,還有以後生活的事。現在都還沒完全安定。而且帝昭現在能力沒恢複,各方勢力都在糾結……”
帝曄靜靜聽著,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昭弟的情形很複雜,你會猶豫也在情理之中。”
“不,我不是因為這個。”安珺抬頭看著帝曄,不知為何她感覺自己雙頰在發熱,眼睛也有發燙的感覺:“我不是因為擔心被牽連才這麼說的。危險的事確實很討厭,但是我本來就幹的是冒險的活計,所以對我來說沒差了。反而更刺激更新奇。我要說的是……現在對帝昭來說是最重要的時候,他要做的事是找到花或者恢複能力的其他辦法。然後解決這些亂七八糟的勢力,回歸正位。如果到那時候……”
她不得不緩口氣,讓情緒更輕鬆一些:“如果到那時候我們還有緣分,我不會拒絕的。”
帝曄已經完全明白她的想法,他並非想要做紅娘,給自己弟弟促成門姻緣。就如安珺所說,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兒女情長恐怕根本來不及開花結果就會被寒冬冷夜摧殘。現在沒有適合它們紮根生長的氣候啊。
但帝曄必須要弄明白安珺的想法,瑜素的事是懸在他心頭的劍,感覺隨時都會刺下來。就如同之前與衛臨夙的談話所言,關於過去的事,他這個兄長更加介意。他是在政變之前就死了的,所以當時的具體情形他並不清楚,後來的訊息都是透過大閻王他們得知。
原本帝曄以為弟弟就算渡劫出了點差錯,也定會很快回歸地府。沒想到的是就此卻失去了蹤影。
他一直懊惱如果自己當初活得更長一些,也許能在政變之時幫上忙。
關於這一點,除了瑜素外,他一直有個疑惑。據他所知,昭弟文武雙修,又有萬鬼之力,他不可能輸得那麼慘。被逼到只能自封玄冰中的地步。雖然昭弟曾經提過,瑜素似乎在平日飲食裡做過手腳,可這真的就能瓦解昭弟所有反抗的力量?
安珺眨眨眼,不知道現在算是什麼情況。帝曄神色看起來挺嚴肅,似乎在思索什麼。是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但那都是她真實所想的心裡話。四兩撥千斤,八面玲瓏的答話她也會說,但她不想如此草率敷衍的回應。
客廳裡維持著微妙的沉默,帝曄想得太出神,以至於安珺起身去倒茶他都沒察覺。直到茶杯放到跟前,他才驚醒般抬起頭來:“啊,抱歉!”
“沒事,是我剛才說的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