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唯一點亮光與景緻也在迅速黯淡變黑,船靈突然警醒過來。傳說鬼帝的那落迦雙劍,一把名為“凝淵”,一把名為“須彌”。
被凝淵劍所傷,立刻猶如墜入深淵,無以自拔,絕望到底。
他必須要開點掙脫!快點……
噗!
船靈突然聽到某種細小的響動,隨即滲人的寒冷侵蝕他全身。他看見眼前突然天光大亮,海影重重,巍峨輪船揚帆出航……
這是他最期盼的,最渴望的!
然而,就在他微笑著抬起手時,一切灰飛煙滅。包括他自己。
現實的駕駛室中,“安珺”將右手劍從幹枯槁瘦的身軀裡抽出來,輕輕勾唇:“須彌意為‘妙光’,在希望中死去,也不錯。”
地板上躺倒著足有四五米長的錦鯉,已經幹癟枯瘦,瞪著昏黃的眼珠。一直縮在角落裡的阿曼像所有恐怖片女鬼一樣披發遮面,緩緩爬行。她來到已死的錦鯉跟前,染紅的枯指顫顫地摸了摸,隨即撲在上面撕咬起來。
“安珺”只是掃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閉上眼,身子一晃,差點跪在地上。等她再次睜開眼,低頭一看手中的雙劍已經不見了。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安珺終於重新獲得了自己身體的掌控權。這種經歷太奇妙了,剛才那一幕幕她都看清楚,但卻半點沒法做出反應。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她卻像是個旁觀者。
身邊咔嚓咔嚓的咀嚼聲聽得她頭皮發麻,她趕緊去看帝昭。這一眼看得她心都要蹦出來,不禁喊出聲。
之前那張人皮不知從哪冒出來,搭在帝昭身上。軟塌塌的臉就要貼上帝昭的面龐。安珺這一喊驚動了人皮,它抬起滿是褶皺的臉,黑洞般的五官瞪視了安珺幾秒後,它就像是受驚的蛇般貼著地板刺溜刺溜鑽跑了。
安珺連忙跑到帝昭身旁,趕緊檢視他有沒有事。
“吾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在吃豆腐?”
帝昭雖然還閉著眼,卻輕笑著說道。安珺見此鬆了口氣,伸手一擰他的腰側:“你嚇唬我!沒事了還不起來!”
“吾剛剛回神就感覺一雙爪子在吾身上摸來摸去,這算不算你們說的性騷擾?”帝昭說著起身,他扶著額,看起來非常疲憊。
“剛才到底怎麼回事啊?”安珺抑制不住滿心的疑問。
“先離開吧,這船……”他話還沒說完,腳下就傳來一陣陣劇烈顫動。腐朽的吱嘎聲刺激著耳膜。帝昭一摟安珺,身影晃動間已經到了窗前。
她都沒來得及看帝昭是怎麼移步的,就感覺自己身體騰空,迎面是帶著海腥味的風。等緩過神來,她的雙腳已經站到了下面的主甲板上。而他們身後的那些上層艙室開始分崩離析。
主甲板上血粼粼一片,圍著林霄他們一圈黑鱗鮫人的屍體。林霄那把銅錢劍都崩開口了。他一見安珺他們下來了,也鬆了口氣。但那些黑鱗鮫人還在不斷往上爬,而此時皇後號已經像是泡爛了的糟棉花,開始碎裂分解。
伊藍秀那些手下也紛紛湧到甲板上來,她也顧不得別的,趕緊招呼著手下們自救。她順手也給林霄了一件救生衣。這會大家都是一艘船上準備逃命的麻爪耗子,計較不了那麼多。先前昏迷的那三漢子也叫爹喊娘地沖出來抱著塊浮木就往江裡跳。
這皇後號不知不自覺中已經離開了東碼頭,但幸虧並不算太遠。伊藍秀那幫人自不必說,林霄也是訓練有素的,這點距離完全可以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