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記載,帝昭出生的時候風雲變幻,下了場連續三天都沒停的暴雨。對於沙漠地帶降雨是件好事,可問題這雨古怪地只集中在王宮上頭,差點沖垮了護城河。當時全城百姓都看到雨中百鬼哀嚎,縈繞宮宇久久不散。
樓蘭當時的統治者後人稱呼為翼王,他當時正在書房與大臣議事,聽聞喜訊後龍心大悅,立馬提了個“昭”字,作為新生皇子的名諱。但這翼王剛賜名結束一下太激動,竟然腳底一滑頭撞上了桌角,竟然就這麼駕崩了。
說來也奇怪,翼王殯天之後,長子繼位沒幾天也意外暴病而亡。接下來按順序繼位的眾皇子全都一個接一個離奇死亡。直到十八子才停止,前面只有公主倖存下來。
而十八子就是帝昭,他當時已經五歲了。整個樓蘭國自翼王去世不過五年時間,接連十一個兒子死亡。人們都傳言帝昭不祥,但他的親生母親卻疼愛有加。國中不能無主,但唯一倖存的皇子帝昭年紀尚幼,他的母親也就是德馨太後只得代為掌權。
十年後,帝昭登基。也就在那晚,天降雷暴,將他的母後與顧命大臣統統劈死成灰。據說之後有更夫瞧見德馨太後的鬼魂四處遊蕩,叫嚷著昭兒為何害吾之類的話。
這之後還發生過種種怪事,宮中總是無緣無故地鬧人口失蹤,甚至還牽涉到長公主。帝昭十八歲時迎娶皇後,不知何故竟然第二天就備受冷落,沒出一個月就抑鬱而終。宮中盛傳是帝昭每到晚上就會剝下人皮露出惡鬼的模樣嚇壞了皇後,這才驚恐而死。
“噗!”安珺不客氣地將嘴裡的果仁噴了出來,彈到林霄的額頭上。“你當是畫皮啊?這也太玄幻了,我不信!”
林霄放下線裝本,斜著眼問她:“那你覺得原本封在冰裡的出土文物成了大活人就不玄幻了?”
“也許他是活著時候就被冰凍住了啊,科學家不是研究過什麼冷凍複蘇術啥的……”安珺越說越心虛,因為她自己也知道這種說法根本糊弄不過去。
所謂的冷凍複蘇術到現在只是理論上成立而已,實際操作上將人凍起來容易,實施喚醒卻困難重重,另外也絕對不是這麼簡單粗暴地把人凍在冰裡。另外即便真能蘇醒,光複健到可以下地活動就要好長時間,更別說這麼生龍活虎的了。
安珺吞下一隻小籠包,伸手去拿豆漿杯:“就算他是很不可思議,有什麼超自然的能力好了。不過比起這個,有件事我更想知道。”
“什麼?”
“你怎麼會有這老得掉渣的資料的?”安珺盯著林霄問。“我之前混在老教授他們當中時聽得清清楚楚。關於柔然王的史料記載非常少,也就《西行記事》跟《鄯善傳》中有零星記載,還寫得跟一團謎一樣。可你這資料簡直就像當時的古人親身經歷後經過藝術加工出來的。你從哪得來的?”
林霄沒想到安珺這麼敏感,他手裡這書冊是家族裡的,有沒有藝術誇張他並不清楚。畢竟跨越了這麼多年歲月。
當年樓蘭國破滅,他的家族逃亡並延續了下來。祖祖輩輩的遺訓就是要找到柔然王的下落,阻止他重回人間。先祖認為,樓蘭的覆滅也與柔然王有關,他是絕對的災星。
出於種種考慮,他們陳家對外活動一律自稱姓林,各種證件上登記的也是林姓。林霄算是本家之後,他還有個雙胞胎哥哥,兄弟倆一個去考古,一個去盜墓,為的就是最大程度地可以頻繁接觸古物。
安珺見他不說話也沒有很在意,笑笑說道:“你不想說也沒關系,幹咱們這行的誰沒點小秘密,不過我最討厭朋友騙我,等你想說了一定要告訴我。”
“好。”
此時藍月亮酒店情侶房23號,磨砂浴室裡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半透明的隔門上映照出隱約的修長身影。片刻,磨砂門一推,帝昭從中走了出來,他披著淺藍色浴衣,濕漉漉的頭發沒有擦幹,一縷縷地搭垂在肩背上。水珠順著細膩的肌理滑落,淌過修長的鎖骨,結實均稱的胸膛,一路向下……
他隨意地往床上一坐,床頭矮櫃上的電話響起來。
帝昭瞟了一眼,一抬指頭。聽筒飄了起來,擴音鍵被按下。甜美的客服小姐的聲音傳了出來:“帝先生您好,現在有位姓伊的女士找您,請問您認識嗎?”
“讓她過來。”帝昭微微揚唇,這麼快就找上門來,真是沒耐性啊。
對於他來說,一切彷彿還在昨日,但再睜眼已經是千年之後。他抬手輕輕撫過胸口的傷痕,玄冰有療傷的功效但他還記得被劍刃劃破時熱血的溫度。還殘留著激戰之後的憤怒。
只是就算他再不甘,也必須要明白一件事:時代已經變了,他需要韜光養晦,從從長計議。
房門傳來敲擊聲,帝昭瞟了一眼,一勾手,門扉就輕悠悠地自己開了。
之前那位找他們登記的空姐走進來,青春靚麗的她散下頭發,也換了身淺粉色旗袍。手裡捏著枝花款款而來。
“我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與你相遇。”她笑盈盈地走到近前,俯身湊近帝昭身旁。秀發從她肩頭傾下,輕輕掃過帝昭的面龐。
“吾也沒想到,不僅陳家的崽子,連祆教的丫頭也在此。”帝昭交疊地雙腿,勾唇調侃:“你們這是要湊一桌麻將嗎?”
“那怎麼也少不了您啊?”空姐媚眼如絲地笑,手中的那朵白瓣紅蕊花拂過帝昭的臉龐,慢慢往下滑。“我們可跟陳家不一樣,我們對您充滿無限敬重與尊崇。我們將終生供奉您,為您奉獻一切,當然也包括……”
倆人貼得極近,空姐主動地去解帝昭的浴袍帶子,氣氛曖昧旖旎。帝昭勾了勾唇,抬起手摸起她縷頭發。就在空姐以為可以順理成章地繼續時,突然一股猛力將她推向一旁。這一下毫無防備,她踉蹌著坐倒在地,左腳的高跟鞋都飛了出來。
帝昭只是動了動手,空姐就像被隱身的彪形大漢給猛拽了出去。
“若是以前吾還能信你們幾分,但如今在吾面前就別唱戲了,你們打什麼主意吾很清楚。”帝昭緩緩走到她身旁,俯身拾起那朵花:“無非是想控制吾,利用萬鬼之力。何必繞圈子,吾可不懂憐香惜玉。”
空姐幹脆跪在地上,言辭鑿鑿:“您如何不信?”她從懷中摸出把白玉杆匕首,反對胸口便刺:“若能得您垂憐,願刨心以證!”
血痕順著鋒刃淌落,滴在地板上浸暈似花。
帝昭側頭瞥了她一眼,藍眸裡波瀾不起,倒是揚起點憐憫的笑:“孩子,這忠君義膽的戲碼過時了,這血是白流嘍~”
“花我收下了,等你們什麼時候學會好好說話了再來找我。”
空姐那一刀只是紮破了點皮,血浸透了衣襟。她臉色難堪,拎起高跟鞋匆匆離開。一出房間她就抬手摸了摸耳朵上的圓形耳墜,憤憤說道:“失敗了!還以為是千年的老古董很好糊弄,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