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一個房間用一張身份證就可以了,臭魚就從手裡的三張身份證中抽出一張,交給服務員登記。
服務員見我們只開一個房間,顯得有些失望,仔仔細細將身份證上的姓名和號碼記在本子上,拿出一個黑色的號牌,上面標註著“1114”,是11樓的14號房間。
我拿了房卡才知道電梯壞了,無奈只好爬樓梯,大堂盡頭是一幅用瓷磚拼成的壁畫,上面有仙鶴松柏祥雲繚繞的圖案,但顏色單調死板,而且色調太豔,在這黑沉沉的大堂中看來分外陰森。
每一層樓道,入口處都刷著一個暗紅色的數字,用以指示樓層,11層說高不高,說低可也不低。
三個人費了挺大力氣爬到11層,一邊抱怨這賓館設施陳舊,一邊在黑乎乎的樓道裡尋找1114房間。
房間分佈在樓道兩側,每道門除了號牌不同,其餘都是一模一樣,我們依著序號一路找過去,來到1114房間門前。
我和臭魚抬眼看了看房間號,罵道:“真他媽晦氣,哪間房不好,偏趕上這要要要死。剛才咱就該換一間。”
此時要換房間,還得再從11樓爬上爬下一個來回,大褲衩子走不動了,忙說:“迷信是不是?要信這套還有個完嗎?住十八層都是十八層地獄,住十四層的都要死,那這一座大樓還有幾層能住人?”
大褲衩子一邊說一邊到處打量,一看1114對面的房間,門牌號應該是1110,但第三個1掉了,只剩下“11 0”,他咧嘴笑道:“讓你們哥兒倆瞧瞧,咱對門是110,這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臭魚說:“衩哥,用不著110,我這身本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怕過誰呀?天是王大,我臭魚就是他大爺的王二……”他越說越來勁,竟也忘了累,在樓道裡伸胳膊踢腿比畫了幾下,得意地問大褲衩子:“衩哥瞧咱這兩下子怎麼樣?”
大褲衩子一挑拇指,稱贊道:“把式把式,全憑架勢,沒有架勢,不算把式,兄弟這架勢往這一擺,還真像那麼回事,你說天排第一你排第二,那哥哥我就是大哥大了……”
臭魚說:“衩哥你是摩托羅拉啊?”
臭魚和大褲衩子在那胡扯之際,我已經把房門開啟了,這門一開,感覺身上一陣陰冷,頓時打了個寒戰。
賓館大堂和樓道裡也是涼颼颼的,可房間裡更加陰冷,這種陰森森的寒意,在開啟房門的一瞬間,就讓人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
我們三人覺得有點奇怪,這仙鶴賓館設施陳舊,好多燈都不亮了,冷氣倒給得這麼足,如此也好,至少可以在這麼悶熱的夜晚睡個好覺。
我進到房間裡,放眼一看擺設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只有一張大床和一臺老式電視機,連個洗澡的衛生間都沒有,大概要去到走廊盡頭,才會有公用設施。
臭魚過去按開電視,電檢視像也不清楚,有好多雪花,模模糊糊的節目,好像是穿著古裝的一男一女在那唱戲,他按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換頻道,索性關掉不看了。
我們把床上的白色被褥鋪到地上,讓大褲衩子睡到床上,我和臭魚抱了枕頭,各自在床鋪兩側席地而臥。
這屋裡愈發陰冷,一路上出的汗都沒了,加之路上走得疲憊,也不想再去沖涼,可想睡覺又覺得太冷了,大褲衩子讓臭魚爬起來,把空調關小點。
臭魚起身在周圍找了找,詫異地告訴我們:“這個房間裡根本沒有空調!”
◎ 隔壁
自從我進了仙鶴賓館的1114房間,就覺得寒意陰森透骨,還以為是空調冷氣開得太足,也沒放在心上,這時聽臭魚說房間裡沒裝空調,不由得心頭一震:“這房間裡有什麼東西,竟如此悚人毛骨?”
我立即起身,跟臭魚一同仔細打量這個房間,但這1114房間並不大,牆壁上都是空的,唯有對著門的後牆,覆蓋著厚厚的窗簾。
這房間裡的陰冷,絕不像正常的冷氣流通,而是房間本身陰氣沉重,我尋思賓館是個住宿的地方,這房間裡少則一日多則幾天,也不知道住過多少人了,沒準以前這間1114裡死過人,所以有不幹淨的東西,要不然怎麼如此瘮人?
大褲衩子在床上說:“你們哥兒倆緊張什麼,備不住是很高檔的中央空調,那東西一般都裝在牆壁裡面不佔地方,為了這麼點兒事把服務員找上來,可讓他笑話咱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
我聽大褲衩子這麼一說,自己也覺得有些大驚小怪,不過仙鶴賓館設施陳舊,即便真是中央空調,牆上不也該有通風口嗎?
我心中疑惑未消,臭魚卻借這機會追問大褲衩子,想看看那帆布包裡裝的石頭到底什麼樣。
大褲衩子無奈地說:“我的親弟弟們,事到如今哥哥不能再瞞你們倆了,這東西來歷可不一般,十拿九穩是個寶物了,先聽哥哥給你們說道說道……”
原來大褲衩子的爺爺,解放前是位算命先生,江湖上那套金皮彩卦樣樣精通,平時在城門附近擺了個卦攤,算卦相面的有很多門派,門派不同,路數不同,他這一派是先說一段書,透過講故事,把人們聚過來,然後再兜售卦術賣蔔,那年頭認字的人少,算命先生也替人代寫書信,當時人們迷信甚深,有病不找大夫而問算命先生,因此會開幾個常見的方子,也算半個郎中,反正是什麼都幹,賺幾個錢養家口。
有一天晌午,算命先生回家吃過午飯,出來剛把卦攤擺上,還沒來得及說書,就看街上過來幾個人,為首的像個財主,徑直走到卦攤前,要找算命先生問點吉兇。
算命先生仔細問了問經過,得知這財主姓周, 本是城中的一個富戶,四十多歲才生了一個兒子,古時候講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周財主三代單傳,好不容易得了個兒子,恰似千頃地裡一根苗,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就別提有多疼愛了,可這孩子剛滿一歲,卻不知何故,一出門便啼哭不止,家裡人以為是得了什麼病,請來無數郎中診治,一直瞧不出個結果,急得周財主團團亂轉,聽聞城門處有個卦攤,那擺攤的先生頗通機數,也是有病亂投醫,便找到此處,想請算命先生給斷上一斷,看這孩子為何一出門便哭?
算命先生說:“這孩子在家好好的,一出門就哭,此事果真蹊蹺,鄙人不敢妄斷,必須上門看過之後才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