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初的落水喚醒了趙氏,她往回走急著去救兒子,可是……
小小的陸景初在水裡掙紮昏迷前,親眼目睹一道黑影把趙氏按進了水裡。
陸景初緊緊地攥住手,聲音裡多了一絲痛苦,“我只記得她痛苦的呼喊和掙紮聲,再醒過來時,呵,所有人告訴我,她沒了,我的眼睛也壞了。”他的手摸上眼前的素綾,聲音驟然冷了下來,“乳孃臨終告訴我,她當時已經撐不住了,可還有人把手伸進王府來下了毒,只是沒料到那碗藥誤打誤撞被小丫鬟錯送給了我。”
孟媛握住他的手,發現他的手此時冰冷得緊。她聲音發澀地問道:“害你如此的人是陳皇後?”
陸景初沒有說話。
毒是陳皇後派人下的,為了滅趙氏口,可縱容陳皇後如此的人呢,難道還能逃了幹系去?
這麼多年,他記著趙氏的死沒錯,但真正讓他耿耿於懷的卻一直是嘉德帝和晉王。然而,在過去的十七年裡,嘉德帝和晉王又對他極盡偏愛,或為愧疚補償,或為移情慰藉……陸景初無法否認他們對自己的好,也無法釋懷因為他們而間接導致趙氏死自己盲,故而心裡總有一個疙瘩,到了每年八月中秋這段日子,那疙瘩就愈縮愈緊,彷彿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孟媛早已紅了眼眶。
她起身走到陸景初跟前,從他身後抱住他,臉貼在他的背上,柔聲道:“都過去了。”她突然有些後悔教他又回憶起這些事來,心疼不已。
大掌覆上腰間柔軟的小聲,暖意自掌心慢慢蔓延到心頭。
有些傷口放在心裡日久天長遲早會潰爛,如今說出來,心頭一霎彷彿卸去千斤的重擔一般。
如孟媛所說,一切都過去了。
陳家早被抄盡,陳皇後也三尺白綾了盡,即便是嘉德帝也已經作古。舊日恩怨千般,終究都被黃土埋盡。
孟媛道:“以後都有我陪著你,所以你下一回不要再把自己一個人關起來了好不好?”
陸景初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回轉身把人攬進懷裡,半晌道:“好。”
陸景初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運道大抵只為了遇上懷裡這個人。自從瞎了這雙眼,他心裡愈發明亮起來,十七年不長但絕不算短,也算閱盡千般真情與假意,但如懷中人給予的這般純粹不摻任何雜質的愛和包容卻是獨一份的。
許是此時氛圍正好,他不由自主地問道:“珠珠,你喜歡我什麼?”
孟媛別開臉去看跳動的燭火,臉頰微紅,撇撇嘴,口不對心道,“誰,誰說我喜歡你了?”
“真的?”
他語氣裡的失落有些刻意得讓人忽視不得,孟媛低頭勾著他腰間玉扣上的穗子把玩,聲音輕得幾乎不可聞。
她說,“喜歡你的霽月光風,也喜歡你所有的狼狽。只要是你,我都喜歡啊。”
從起初認命的妥協,到心疼他的孤獨,再到而今思他所思。喜歡就是很莫名其妙的東西,來得悄無聲息,卻在點滴間刻入心骨。
不甘心自己一人剖白心意,孟媛從他的懷裡坐直了身子看向他清雋妍麗的面龐,反問他,“那你呢,你喜歡我唔……”
話戛然而止於唇齒相依間。
這一吻少了從前的青澀或強勢,反多了些許脈脈溫情。
“傻姑娘。”
能得這樣一個你,又怎能不歡喜。
屋外秋風習習,涼意撩得趙宇手中的燈籠撲扇幾下歸於寂滅,看著窗紙上映出的人影相偎成雙,沒有舊昔的冷斥與摔物聲,一切都安寧得美好,趙宇終於鬆了一口氣。
哪用名醫名藥,夫人就是公子的良醫良藥吶。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少了六個字,一朵小紅花沒了,哭唧唧。
感覺自己像寫了個結尾【doge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