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住在賓館中,卻沒有絲毫心情看著窗外的燈火闌珊,也沒有興趣去逛一逛首都的街道,而是隨意的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這半天的時間,一連戰敗五位高手,心裡卻沒有半點的喜悅,翻而湧起對將來的深深擔憂。
那些高手都是有著很不簡單的身份,不是中央警衛教官,就是武警總部教官,還有特警教官,這一架掃了他們的面子,雖然沒有打死人,但終究是結下了冤仇,以這些人的身份,將來不暗中使絆子也說不好。
“但是騎虎難下,總不成因為怕事,顧忌他們的身份,讓他們把自己打敗吧。細細算來,我結的仇不少啊,趙均的太子黨,張威師兄,徐震,葉玄,柳生晴子,柳生水明,宮城阪神和日本武術界也結了仇,打死段國超和少林又結了仇,今天又打敗這麼多京城有地位高手,結的仇尤其不小,國內的仇,國外的仇,算起來還真一團亂麻啊。”
王超嘆了口氣,眼睛瞟到了床邊的那口古劍:“對了,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江海。他既然放出話來,三年後取劍,肯定是去磨練,然後找我報仇。”
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一雙手已經有了很多條人命。但是其中每一條,都不是自己動了殺心要必殺的,每一次都是逼不得以,身不由己。不是殺人,人就要殺己。
海裡練功,身形靈動,有水當無水。
陸地打拳,身形沉穩,無水當有水。
王超索性也懶得去想那些仇恨怨隙,反正他自從出道以來,得罪的人太多了。債多不壓身,蝨子多了不咬人。
他回想起和陳天雷拼硬捶勁的時候,一鼓作氣,展動炮捶,突然領悟到的真真假假的要訣。
“身要輕,意要沉。熊經鳥申,可以長生。”
宋安然最後施展出來的“熊鷹合形”也回想在他的腦海中。
熊是最笨重,又最沉的動物。而鳥卻是最為輕靈的動物,一靜一動,養生的道理好像盡在其中。
王超站起身來,空捏捶,全身松軟,連臉上的表情,下身丹田陰部都輕松無比,慢悠悠的打起太極架子,形意架子,八卦架子,這三派的架子,在他信手拈來,毫無章法,也沒有一點威猛的意境,就如公園裡面老太太玩太極操一樣。
但是這“舞術”在王超慢悠悠的打出手來的時候,卻有一股異樣軟綿的感覺。
漸漸的,舞著舞著,四周的空氣都好像變成了流動的海水,異常強大的壓力緊緊的裹住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寸面板,每一寸毛孔,使他完全喘不過氣來。
“絕天人,絕天人,天人只在汞中尋。”
突然,王超腦袋裡面閃過了拳經中這樣一句話。
天人,就是指呼吸。人和天地交合,最明顯的是每一次呼吸。
汞,在拳經術語中是指運動。
這句拳經的意思就是在練拳的過程中,要小心翼翼,斷絕呼吸,然後隨著拳架子的施展,在運動中尋找呼吸。
王超雙手每劃一個圓圈,渾身的隨著手勢一張一縮,一開一閉,就好像口鼻的呼吸一樣。
一拳劈出,全身毛孔一鬆一張,王超全身面板發紅,似乎血都要從毛孔中噴射出來。豁然,又一收拳,全身毛孔刷的一緊一閉,高高凸起,青筋盤現,全身都青黑。
“呼”!
“吸”!
一聲聲沉穩的呼吸聲從王超的口鼻中傳了出來,出拳呼氣,收拳吸氣。
隨著呼氣吸氣,出拳收拳,他的毛孔一開一合也越發劇烈。
到了最後,每一次呼氣張開毛孔,毛孔之中就好像燒開水一般,騰起水霧熱氣。
如果這時旁邊有人,就會發現,王超全身好像有細細的白霧在吞吐。
那是汗液,在肌肉心力的作用下,直接化為水氣升騰起來。
身體強壯的人,在大冬天猛烈運動之後,頭上的汗水蒸騰,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冒出白氣。
但是王超卻是全身毛孔,都蒸騰。
而且他的身體運動得並不激烈,慢悠悠的打架子,只有單單憑借毛孔的開合,均勻蒸騰出霧氣。
民國天津國術館長薛顛的著作,《象形拳法真詮》中就曾經描敘過,“從全體八萬四千毛孔雲霧騰起而為呼吸,乃是精神真正呼吸,非有真傳難入其道,非有恆心難達其境。”
這就是拳術中的化勁。
洞細入微。全身上下每一處毛孔無不控制自如,均勻運勁。
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