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一頓,在傅希如心知肚明還有下文的表情裡吐出後半句話:“何況你們分明是姿容才具都很相似。”
白季庚確實沒有料到小傳臚居然這麼難,而且是這樣的,這時候他似乎不該說話,然而再不說話上面坐著的那兩人只會越發讓人難以插話,因此不得不硬著頭皮,誠惶誠恐的回答:“臣粗陋鄙俗,怎敢稱與傅大人相似?”
衛燎靜默了一會。
傅希如低頭看一看手裡的幾張宣紙,輕輕揚了揚,白季庚發現那是他的卷子。
信手翻過幾頁,傅希如徹底無視了衛燎的調戲,轉而提議:“既然陛下稱贊他美姿容,何不選為探花使?杏園飲宴時必定賞心悅目,到時臣就等著白進士為陛下尋來今春最好的花了。”
衛燎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
被選為探花使,其實除了天子的矚目之外,不能代表什麼,尤其是在這種境況下定了他的名額,至少白季庚自己知道,這不是衛燎屬意的。
傅希如嘆一口氣,放下手裡的卷子:“陛下還有更好的人選?”
衛燎搖搖頭,故意做出萬般寵溺:“你說了算。”
如果這不是莊嚴的公事,白季庚猜測,傅希如的表情要更難看。然而選定他為兩個探花使之一的事,也就這樣定下來了,直到渾渾噩噩的出去,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尚且不知道究竟會得個什麼名次。探花郎和狀元並不沖突,然而方才在殿內,傅希如和衛燎都沒有提起這件事,他也就自然還是一頭霧水。
小傳臚遠比他想的簡單,但是卻更危險。
以傅希如的身份,陪著衛燎小傳臚,本來已經證明瞭什麼,何況上來就說他容貌的事,透出一股危險的,爭風吃醋的氣息。
白季庚不想把莊嚴的朝堂之事類比成後宮女子之間的事,然而眼下他也不得不多想。他所擔憂的倒不是衛燎是否會對自己起意,而是唯恐自己在不知情的時候就不得不摻和進衛燎最隱秘的事。
一個人的情事原本是不該攪動風雲的,但衛燎的就是能。白季庚不蠢,他嗅得出來今日殿內氣氛非比尋常,而他能在其中做的事實在不多。當初被人說與傅希如相類確實算是稱贊,眼下就成了麻煩。
白季庚出身不算低,他的七世祖察汗是開國時候的功臣之一,賜姓白,族人多數定居蜀中,有個響當當的名頭,在長安卻不算很稀有,對他將來的仕途也註定只能錦上添花,可不能抵擋麻煩。就算是陸終十分欣賞他,這條路到底還是隻能他自己走。
任何人都應該有這種認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除此之外,多的不要問,也不要知道是最好的,然而他好像是第一天就運氣不佳,壞了這條規矩。
為人臣子是不好妄論君上的,何況白季庚所知不多,也無從開始議論,只是覺得茫然,疲累。
他對傅希如倒沒有什麼好說的,對方行為舉止都合乎規範,甚至收斂得幾乎叫人什麼也看不出,所謂君子如玉,就是他這幅不動如山的表情了。
白季庚私心裡驀然生出一種希望,寄託在傅希如身上,無論問題是什麼,他最好還是能夠盡快解決,行善積德,至少讓他從這危險的境地裡撤退。
小傳臚一共要見二十個人,等到做完這件事,已經差不多到了正午,傅希如親手整理那些拆封了的試卷。這事不好假手他人,禮部一向是派個郎中專門送來,收拾起來按理甚至不該讓傅希如經手,何況是宮人。
衛燎按住他的一隻手,靠過來低聲說:“不過白季庚有句話是說對了的。”
傅希如容忍的看著他。
“他哪裡比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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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心驚膽戰雲霄飛車的考生白某:內心:操你媽的叫我進來是看你倆秀恩愛的嗎?
某知名不具的裴大人:小白啊,我以後不被cue,就都指望你啦!開心jpg)
某傅姓著名政府官員:不要再把我當秘書使喚了!!!
小傳臚相當於公佈考試名次之前先見一下排名靠前的考生,可能會導致名次變動,但如果沒有致命問題,應該也就這樣了。順便,古代科舉是要搞政審的,畢竟透過之後就是朝廷命官了,所以那種家裡有老婆卻不說出來娶公主或者丞相女兒的情況……應該很難發生才對,這種審核無微不至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