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進了宅院, 蕭如初才發現這院子雖然也是二進,但是比起明清苑還是要大上不少,格局差不多,只是庭院中修了遊廊, 將花廳和東廂西廂以及正房都連了起來, 花廳旁還有一個十尺見方的小水池,也許是前主人疏於打理, 裡面長了不少水草, 綠油油的,在這夏日裡看上去倒是十分清爽。
遊廊外邊還建了不少花架, 一些不知名的藤蔓在上面攀爬著, 還有一些幹枯的枝葉,不見蕭瑟, 反而別有趣味。
蕭如初在庭院裡看了看,唐懷瑾笑道:“夫人,這院子可還合你心意?”
她抿唇笑了笑, 見到正房角落種了一株樹,頗有幾分眼熟,又看那地上的泥土尚新,顯是種下去沒多久,不由好奇道:“那是什麼樹?”
唐懷瑾看了看,道:“這樹是我讓人從大悲寺的山下挖來的。”
蕭如初頓時恍然:“山梅花?”
唐懷瑾點了點頭,道:“夫人從前不是喜歡這樹開的花麼?”
蕭如初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當初她去大悲寺上香, 遇見了唐懷瑾,也見過這山梅花,後來回府之後,唐懷瑾著人送來滿滿一包山梅花的花朵,那時她尚不知這人便是自己的夫君……
明明不算很久的事情,如今想起來,竟然生出幾分時過境遷之感。
她看著那株枝繁葉茂的山梅花,莫名想到一句話: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可見緣分這東西,當真是十分的奇妙,她的婚事起於一場荒唐的卦象,兜兜轉轉,竟然也能走到如今的圓滿,或許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也說不定。
唐懷瑾見她似有走神,問道:“夫人在想什麼?”
蕭如初微微一笑,明媚的晨光落在她的眉梢眼角,恍若絢爛盛開的花,她笑道:“我在想,什麼時候再買來幾株梅花種下。”
唐懷瑾輕輕攬住她,溫聲道:“不必麻煩,梅莊的院子裡種了不少梅樹,請人挖來幾株便是。”
蕭如初一面往花廳的方向走,一面道:“能活麼?”
“自然能。”
兩人身影一面走著,身影消失在花廳的門內,低語聲也隨之遠去,唯有這滿院子的花木,在晨光下散發著勃勃生機,如同新生一般……
……
唐府被抄了,同時唐家的布莊,茶莊,田莊店鋪等産業,都被官府收去,這一訊息如同長了翅膀似的,很快便傳了出去,轟動了整個江南。
唐府家主唐高旭公然違反當朝律令,私採銀礦,牟利甚巨,據說從他家抄出來的銀子,足有數百箱之多!皆被充作軍餉,運往北方邊疆之地,官府如此雷霆手段,不過區區幾日,偌大一個江南富商,便落得一個悽涼下場。
尤其是後經官府嚴查,唐高旭又交代了他曾經謀殺親兄長,才奪來家産,這又是一樁令人乍舌的陳年舊案了,足以成為眾人一個月的茶餘飯資。
蕭如初聽著這些話,有些疑惑道:“若說這事,本是沒有證據的,他如何會自己說出來?”
唐懷瑜哈哈一笑,眼中帶著狡詐,道:“不肯說,也得說,不是他說的,傳出來,也是他說的,這種事情並不重要。”
唐懷瑾放下茶盞,輕巧地道:“他太貪了。”
唐懷瑜見蕭如初仍舊不解,便解釋道:“據官府調查,那銀礦已被唐高旭開採了大半之多,若是淮州城的知州意欲以此向朝廷邀功,僅憑這小半銀礦是不夠的。”
他話說到這裡,蕭如初頓時恍然:“原來如此。”
銀礦只剩下小半沒有關系,不是還有一個江南首富唐府麼?裡外抄個精光,田莊店鋪,再加上錢莊裡的存貨,總不能比那銀礦還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