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初小小地吃了一驚, 她之前便猜測到唐懷瑾或許另外接了別的産業,但是絕沒有想到會有泰豐錢莊,那可是當朝最大的一家錢莊。
唐懷瑾輕巧將話題帶開,又叮囑唐懷瑜, 淮州那邊的訊息還是要再繼續探聽, 唐懷瑜應了,又寒暄幾句, 這才準備起身離去。
忽聞蕭如初開口道:“四弟, 你身上這枚玉佩好生眼熟,彷彿在哪裡見過一般。”
唐懷瑜先是一愣, 爾後低頭看了看, 卻見自己今日腰間別著一枚白玉花鳥佩,刻的是鶴鹿回春圖, 他撈起來笑道:“三嫂嫂說的可是這個?我記得三哥似乎也有一枚,似乎是哪一年正房大院那邊庫房分派的,樣式常見的很, 三嫂嫂見過也是正常的。”
蕭如初點點頭,似乎是表示明白了,只是表情有些意味深長,唐懷瑜有點摸不準她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但見自家三哥的臉色逐漸僵硬,便覺大事不好,連忙腳底抹油,告辭離去了。
唐懷瑾自然是有一枚差不多的玉佩, 刻的是喜上眉梢圖,只是他突然想起來,那枚玉佩在他曾經回唐府一趟之後,便尋不見了,南鄉還向他說了一嘴。
如今蕭如初驟然提起這茬來,他哪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丟的那枚玉佩分明是被他夫人給拾到了。
唐懷瑾見蕭如初站起身來,連忙道:“夫人,你聽我解釋……”
過了一刻鐘後,南鄉懵懵地看著玉露,奇道:“你們這是作甚?”
玉露玉綴兩人面面相覷,懷裡各自抱著一床棉被,表情看上去也有幾分迷茫和無辜,玉露道:“小姐說,夜裡涼,著我們送被子來東廂,別叫姑爺凍著了。”
南鄉:……
他回過頭去看著坐在屋子裡的唐懷瑾,心裡納悶,不是說今兒晚上少爺會在正房睡麼?怎麼……又被打發回東廂了?
唐懷瑾輕咳了一聲,擺了擺手,道:“你們先把被子帶回去,我去同夫人說一說,她在生我的氣呢。”
原來如此,三人頓時恍然大悟,玉露狡黠笑道:“既然這樣,還請姑爺多多說幾句好話,小姐向來心軟的很,必然不會為難姑爺的。”
眼看著盛夏到了,這老厚一床的棉花被子抱著也怪熱的,玉露兩人都有些受不了,趕緊又抱回庫房去了,照樣放回了原地,玉露趴在耳房的視窗往外瞧了幾眼,然後回頭沖玉綴擠眉弄眼道:“啊呀,姑爺去正房了,想是勸小姐去了。”
唐懷瑾進門之後,便把南鄉摒退了,蕭如初正靠在榻上看書,見他進門來,也不做聲,唐懷瑾笑眯眯地搖著輪椅過去,好聲好氣地喚道:“夫人?”
蕭如初不答話,他也不惱,天氣漸漸熱起來,便是正房陰涼,此時也有了幾分悶熱,唐懷瑾隨手撿起榻上的團扇,替她輕搖,語氣誠懇道:“夫人消消氣。”
過了片刻,蕭如初才擱下書,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去了置物架上翻找,撿了一樣物事往他懷裡一扔,唐懷瑾拿起來一看,果然是他那枚丟失的白玉花鳥佩。
蕭如初冷著聲音道:“你可知道,當我得知這一枚玉佩你們幾個兄弟都有時,心裡是如何作想?”
不等唐懷瑾說話,她便繼續道:“我甚至想過,是不是有人趁我夫君不在,要欺辱於我。”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愈發冷清:“所幸我提心吊膽了很長一段時日,那賊人並沒有再來,這才稍微放下心,可是誰成想,那賊人竟是我自己的夫君?”
那白玉花鳥佩雕工精細,入手溫潤細滑,卻在唐懷瑾的手心硌出些微的痕跡來,他嘆了一口氣,歉然道:“是我對不住夫人,叫夫人費心了。”
他並沒有自顧自解釋,蕭如初站在榻旁生了一會子悶氣,過了一會才道:“繼續說。”
那聲音裡猶帶著幾分委屈和怒意,還有些不甘願,聽在耳中分外可愛,唐懷瑾不由笑出了聲,眉眼微微彎起,他不由站起身來,伸長手臂,將蕭如初攬入懷中,語氣帶笑道:“當時是我一時情急,才出此下策,本來是想叫懷瑜想個法子,去東廂取一些賬本出來,但是誰成想,那一日他不在府中,我便只能自己來了,嚇到了夫人,實在抱歉。”
他說著,又靠在她耳邊小聲問:“是我的錯,不知能否得夫人原諒?”
蕭如初本就不是愛生氣的人,她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輕輕哼了一聲,唐懷瑾便知道她答應了,笑容不禁又爬上了唇角,當真是……很好哄呢。
他忽然道:“夫人,聽說今夜有廟會,夫人去看過麼?”
“廟會?”蕭如初好奇:“我曾在書上看到過,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是那種廟會麼?”
唐懷瑾想了想,道:“我也只遠遠看過一兩次,估計著差不多罷。”
蕭如初追問:“可有花燈?”
其實唐懷瑾也不知道有沒有花燈,但約莫是有的,便一口應答:“自然是有的,就在西市,等入了夜,咱們便出府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