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懷瑾昨天被關了整整一日,精神疲憊,一直強忍著,直到現在才在面上透露了幾分,蕭如初見了,便吩咐玉露去打熱水來。
她頓了頓,又叮囑一遍:“端去正房。”
玉露先是沒明白,等走幾步,才反應過來,不知想到了什麼,頓時通紅了臉,把兩人拋在後面,頭也不回地一路小跑去了灶房。
一顆心激越得撲通撲通跳,連聲喚道:“玉綴,玉綴!”
玉綴聽見了,從倒座房出來,不解地問道:“你怎麼了?這樣咋咋呼呼的,成什麼樣子?”
玉露哪裡還管的了這個,連忙拽著她到一旁去,趴在她耳邊小聲道:“小姐方才吩咐我給姑爺打熱水來了。”
聞言,玉綴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那你還不趕緊打去?這麼大驚小怪作甚?姑爺昨兒白折騰了一日,想必是累得緊了,要好生休息才是。”
玉露連連擺手,偷摸著又朝後院瞅了一眼,跟做賊似的,壓低聲音道:“小姐讓我端去正房呢!”
“端去正房——”玉綴的聲音驟然下降,她睜大了眼睛,立刻明白過來,也跟著往後院瞄了一眼,小聲道:“難不成……姑爺他……今晚要在正房睡了?”
玉露一拍巴掌,咬著牙興奮地眉飛色舞,但是還得壓著聲音,以防被別人聽見,忍得十分辛苦,道:“想來是沒錯了!”
她說著,又竊竊道:“我方才還聽見姑爺跟小姐說什麼,願得一諾,白首不離……啊呀當真是羞死個人了……”
玉露說完,捂著嘴傻樂半天,倒是半點沒看出來羞死人的情緒,玉綴也抿著嘴笑,還不忘擠兌她:“你在這瞎激動什麼?要激動也輪不著你啊。”
玉露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然後兀自捧著臉,目光露出希冀,感慨道:“姑爺是個好人,日後一定會對咱們小姐好的,小姐辛苦了這麼多年,總算能過上好日子了。”
可不是,她們從很久之前就一直盼著她們小姐能過上好日子,來了唐府之後,雖說是吃穿不愁,但是到底算不得好,哪裡都冷冰冰的,直到現在,她們小姐才終於有了依靠。
玉綴心裡也高興,但還是催促道:“你別光激動了,忘了小姐叮囑的事情,還是趕緊去打熱水罷。”
“哦哦,”被她這一提醒,玉露才想起這茬,連忙往灶房打熱水去了。
這些事情,蕭如初自然是一無所知的,她正靠在榻邊念書,雖說她並不覺得念書是個好消遣,但是唐懷瑾說要聽,便也只能盡力滿足他的要求了。
屋子裡的薰香繚繞而起,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香氣,入了肺腑之間,便覺得如同喝了清酒一般,引人微醺,女子輕柔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幹淨而溫婉:“鮮桃花搗爛成泥,沉香研磨為粗粉,白芷、丁香研磨為細粉,蘇合香溶汁,熟沉香粗粉混入花泥中,再以蜂蜜和白芷、丁香細粉混合,捏壓成片狀……”
她的聲音讀到這裡漸漸小了下去,蕭如初抬頭一看,卻見對面正坐在輪椅上的唐懷瑾已經睡著了,那雙專注的眼睛已經合上,他的唇角微微翹起,彷彿猶帶著幾分輕松的笑意,蕭如初輕輕放下手中的書卷,下了榻去,卻見玉露正從屏風後面轉過來,連忙伸手在唇邊做出噤聲的動作。
玉露見了,立刻意會,小心地將手中的銅盆放下,正要過來伺候,卻見蕭如初輕輕擺手,她先是一愣,爾後便退了出去。
輕微的水聲在寂靜的屋子裡響起,窗前的梧桐樹影輕輕搖晃著,發出沙沙的聲響,蕭如初捏著帕子,在唐懷瑾的面上輕輕擦拭,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雙目闔著,垂下的眼睫長而且直,像仕女的羽扇一般。
不知為何,她忽然心如擂鼓一般,鬼使神差地湊近了些許,然後輕輕撥出一口氣,吹動那些長長的睫羽,那羽扇便如她所料一般,輕微顫動起來。
然後下一刻,她的手便被握住了,往外輕輕一扯,整個人撞入了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中,那人呵地在她耳邊輕笑起來:“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文下多了很多貓啊,桌上的貓,看書的貓,貓大人……嗯……我文裡面加了貓薄荷的嗎?笑哭
還是容我吸一口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