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懷瑾忍不住開口辯解道:“夫人, 我與吹綠並沒有什麼。”
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失望,望著蕭如初道:“難道夫人不信我麼?”
其實蕭如初自然是相信他與那小丫鬟沒什麼的,記得疏桐也說過,唐懷瑾從前便不愛她們近身伺候, 也不愛使喚她們, 明顯是吹綠自己有那心思罷了。
但是即便是如此,蕭如初卻仍舊心中略有鬱悶, 她也不知道這幾分鬱悶是從何而來, 就彷彿是小時候在後花園裡見到了一隻外面溜進來的貓兒,瞧著甚是喜歡, 每日都從自己的飯食中省下些來, 偷偷喂給它,後來有一日, 那貓兒不見了,蕭如初難受了很久,直到看到它出現在蕭如衣的身邊, 心裡也是這樣鬱悶。
她以為餵了食,那貓兒便是她的了,卻不想原來並不是,貓兒又不會說話,它當然可以認別的人做主人的。
蕭如初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越想越偏,就連她都覺得自己在沒頭沒腦,無理取鬧了, 雖然說唐懷瑾是她的夫君,但是……但是……
這感覺就像有人告訴她,這兒有棵樹,樹上結著一枚果子,只要她在這樹下蹲著守著,等這果子成熟了便是她的,蕭如初雖然並不餓,也不是很想著吃這果子,但是旁邊突然又來了一個人,也蹲在樹下看,眼巴巴地等著那果子掉下來,這她心裡就不樂意了。
上面刻著我的名字呢,你看不見?
胡思亂想到這裡,蕭如初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能解釋她心情的理由了,就是這樣,我的東西,豈能由他人覬覦?
她咳了一聲,道:“我自然是相信夫君的。”
唐懷瑾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緊,眼神露出幾分喜悅:“當真?”
蕭如初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他握著,忍不住輕輕一抽,卻沒抽出來,面上一熱,道:“當然,你先鬆手。”
聞言,唐懷瑾這才戀戀不捨地放開了手,笑道:“那就先謝過夫人了。”
眼看著天色不早了,一行人在路上磨蹭了半天,才終於到了正房大院門口,早有小廝進去通稟了,過了片刻,才有丫鬟迎出來,將他們引進院子。
才到小廳門口,便聽見裡面有談話聲傳來,是楊氏的聲音,聽起來不太高興:“老太太,我前兒聽說,聽松園已經挪給兮悅了是麼?”
過了一會,老太太才不緊不慢道:“是有這回事兒,怎麼了?你不樂意?”
“我——”
楊氏話還沒說完,老太太又道:“不樂意也給我憋著,等來年兮悅嫁出去了再說這事。”
話語裡是完全的不容置疑,即便是楊氏這種精明圓滑的人也說不出話來,差點被噎死,片刻後,才幹笑一聲:“可是兮悅如今才十四,還沒及笄呢……”
“年底及笄,你這都等不得了?你一個做伯母的,心眼怎麼這般小。”
哐當又是一個大帽子,楊氏這下是徹底說不出來話了,氣氛凝固,正在這時蕭如初與唐懷瑾一行人進來了,霎時間吸引了滿室的注意力。
蕭如初抬頭,便見著老太太正端坐在上首,手中持著茶盞,面上皺紋溝壑縱橫,顯得兩道法令紋愈發深刻,叫人見了便覺得嚴厲刻板。
兩人請了安,老太太沒有說話,端著茶盞連動都沒有動,蕭如初望著她,只見她正在專心地注視著唐懷瑾的腿,反反複複地看著,彷彿那是一件極其吸引她注意的東西。
過了一會,她渾濁的眼睛微微亮起,其中閃過詭譎的快意情緒,她的嘴唇顫抖了一下,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氣,將茶盞放下來,語氣是難得的溫和:“回來了?”
唐懷瑾勾起唇角笑:“是。”
“這一年在外面,過得可好?”老太太愈發和善的語氣,把旁邊的楊氏和唐懷瑛都嚇著了,神色驚疑不定,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老太太什麼時候這麼待見老三了?
唐懷瑾望著老太太,答道:“尚可。”
聽了這回答,老太太卻彷彿不太滿意似的皺了皺眉,道:“腿怎麼回事?”
雖然說,唐懷瑾回來了這樣久,蕭如初總算是見著有人問了一句他的腿,但是顯然眼前的情況並不對,這怎麼也不像是關心的模樣。
唐懷瑾語氣平靜道:“摔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