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初醒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正房,她坐起身來,正見著玉露悄悄推門進來,她手中端著熱水, 笑道:“小姐起來了。”
蕭如初皺著眉想了想, 道:“我昨天……不是在東廂吃飯麼?”
“是呢,”玉露一邊擰帕子, 一邊道:“小姐喝酒了?”
蕭如初啊了一聲, 立刻想起來了,她確實是倒了一杯酒喝, 之後頭便暈乎乎的, 總想著說話,但是說了些什麼, 卻又記不太清了。
她想了半天,仍舊是記不起自己昨日胡亂說了什麼話出來,不免有些擔憂地問玉露道:“我昨日可有失態?”
玉露笑道:“沒有呢小姐, 您睡得可沉了。”
“那我是如何回到正房的?”
玉露將擰幹的帕子遞過來,笑著道:“您猜猜?”
蕭如初接過,口中猶疑著道:“是我自己走回來的?”
“不是,”玉露狡黠一笑:“是姑爺將您抱回來的。”
蕭如初先是愣了愣,然後皺眉道:“他的腿……”
玉露咕咕唧唧地念叨著:“姑爺的腿看起來也不是走不得路,只是走得不穩罷了,昨日瞧他抱著您,奴婢差點被嚇死, 幸好沒摔著,要不然就糟了。”
“你又在說什麼胡話?”玉綴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玉露連忙閉嘴,吐了吐舌頭,笑道:“我這不是在與小姐說昨晚的事情麼?”
蕭如初想了想,吩咐道:“他的腿能走這事,你們知道便好,只是萬萬不要傳出去了。”
玉露和玉綴兩人雖然不解,但是並不多問,連忙聽話地應下了,又過了伺候蕭如初梳洗,過了片刻,蕭如初忽然問道:“既然如此,那他昨夜在哪裡睡的?”
玉綴玉露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頗有默契地轉開,玉露回道:“是東廂。”
蕭如初把玩著發簪的手一頓,菱花銅鏡中,女子輕輕咬著下唇,目光不知落在了哪裡,她突然意識到了一個最麻煩的問題。
晚上唐懷瑾睡哪兒?
按理來說,自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兩人分開睡,總是不妥當的,別說會引外人閑話,便是……便是……
蕭如初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眉頭微蹙,手指不自覺收緊,發簪將手心印出幾道深深的痕跡來,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為這種事情發愁。
這麼想著,蕭如初不由又嘆了一口氣,玉綴和玉露兩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好,若是直說,這事又顯得十分尷尬,便是玉露也敢提,若是不說,她們還是頭一回見到自家小姐這般模樣。
玉綴連忙將手中的青絲挽起,以一枚珍珠發簪別住,那發簪十分別致,以銀絲細細絞出兩朵精緻的桃花,當中嵌著幾粒大小不等的珍珠,下面垂著細細的墜子,也是兩粒一般大小的珍珠,色澤呈櫻粉,看上去價值不菲。
蕭如初完全不記得自己何時有過這樣一枚簪子,不由好奇道:“這是哪來的?”
玉綴愣了一下,道:“這是當時二少夫人送過來的,有一陣子了,那會大少夫人也送了兩樣首飾,在這呢。”
她說著,將妝臺上的首飾盒揭開,拿給蕭如初看,道:“小姐不記得了麼?這枚孔雀白玉簪和點翠花鈿,並這珍珠發簪一齊送來的。”
蕭如初望著那兩枚簪子,確實想起來有這回事了,當時為了這珍珠發簪,楊氏還擠兌了謝氏一通,兩人鬥了一個旗鼓相當,最後誰也沒討著便宜去。
蕭如初並沒有將那事放在心上,沒想到居然真的送過來了。
玉綴見她不語,不由遲疑道:“小姐不喜歡這發簪麼?那奴婢給小姐另換一枝。”
“罷了,”蕭如初擺了擺手,道:“不必麻煩了,就這樣罷。”
時辰還早,玉露將窗戶推開的時候,窗欞上還沾著露水,她驚叫一聲道:“呀,這裡有一隻蜘蛛。”
蕭如初轉頭一看,可不是麼,窗戶上結了半張蜘蛛網,上面露水點點,一隻不大的蜘蛛正在忙碌著,玉露左右看了看,道:“奴婢去拿掃帚來。”
正在這時,東廂的房門開啟了,一抹小巧的人影從屋子裡出來,玉露疑惑道:“那不是吹綠麼?”
蕭如初當然知道那是吹綠,但是並沒有說什麼,正房的窗開著,蕭如初正坐在窗臺旁梳妝,她一抬頭顯然也看到了,面上不免流露出些許驚慌之色來,轉身便匆匆往前院去了。
玉露疑惑愈深:“她今兒怎麼這樣早就去東廂……了?”
話到末尾收了聲,玉露驟然像是想通了什麼,瞪圓了眼睛道:“姑爺不是說有南鄉伺候便行了,不必我們去麼?!”
玉綴終於忍無可忍地開口道:“你閉嘴吧,怎麼這樣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