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綴忽然也像是想起來什麼,愣了一下,正欲追出去,卻聽到這個聲音,又硬生生停下來,轉過身去,只見門口正有一名男子,朝這邊看來。
玉露追出去之後,便見蕭如初撐著油紙傘,正將一個箱子從馬車後面搬出來,玉露臉色一白,立刻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冒著雨過去幫忙。
雨下得急,她們幾乎都忘了,從蕭府中帶出來的那幾個箱子都還放在馬車後面,雖然說有隔板擋著的,但是顯然這一層薄薄的木板用處大不到哪裡去。
她們光顧著躲雨,最後還是蕭如初記起來的,一想到這裡,玉露便覺得心中愧疚極了,這箱子裡的東西對於蕭如初來說,那簡直是比命還要重要的。
所幸箱子不大,也不算重,玉露把傘往蕭如初手中一放,一個人就把兩個箱子並一個木匣子抱了起來,催促道:“小姐,快回去,雨太大了要淋濕的!”
蕭如初撐著傘,兩人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屋簷下,蕭如初立刻檢查了一下,發現兩個箱子表面還算幹燥,除了幾點小水珠的痕跡以外,並沒有淋到什麼,這才放下心來。
玉露緊張問道:“小姐,這……裡面沒事罷?”
蕭如初細心地抹去水跡,道:“這是上好的檀木箱子,又是刷了桐油和漆的,想來不會有大問題。”
聽罷這話,玉露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欣慰道:“還好還好,幸好小姐反應快,否則就糟了。”
兩人帶著箱子又進了庭院,卻見玉綴正在門口站著往外張望,面色有些焦灼,待見了蕭如初兩人進來,這才趕緊迎過來,道:“小姐淋了雨沒?”
玉露得意道:“有我在,小姐怎麼會淋到雨?你是不知道,我連扛帶抱的,三個箱子全被我一次扛回來了,一點雨都沒淋著!”
她說著,還笑嘻嘻地把白瓷的小藥瓶在玉綴面前一晃,喜滋滋道:“你的藥我也給拿回來了。”
“小姐先進屋子歇一歇,”玉綴說著,又小聲對蕭如初道:“這莊子的主人來了,正在廳裡坐著呢。”
她話音一落,便有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正是南鄉,他見著了蕭如初三人,便笑吟吟道:“小人還以為貴客匆匆離開了呢。”
蕭如初歉意笑道:“方才忽然想起有些事情,沒有打招呼,實在是失禮了。”
“哪裡,客人快快請進。”
南鄉笑著將三人讓進了屋子,蕭如初進了門,微微一怔,只見屋子正中放著一架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名年輕男子,穿著象牙色的棉袍,頭發以木簪束起,星眸劍眉,鬢若刀裁,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十分英俊。
那年輕男子見了她們,便是微微一笑,南鄉連忙介紹道:“這便是我們莊子的主人了。”
蕭如初點點頭,向那年輕男子道:“妾身唐蕭氏,見過公子,不知公子貴姓?”
那男子先是略微一怔,然後立刻回過神來,微微笑道:“原來是唐夫人,在下免貴姓秦,單名一個流字,唐夫人請坐。”
蕭如初垂眸,輕聲道:“今日途遇大雨,借秦公子屋簷一避,不勝感激。”
秦流聽罷,笑道:“唐……夫人客氣了,舉手之勞罷了,再說,在下與唐四少爺乃是至交好友,夫人今日帶來的物事,正解了在下的燃眉之急,在下還未謝過夫人呢。”
蕭如初輕輕一笑,那老婦人又過來將她手旁的冷茶換了下去,熱氣氤氳開來,鼻尖都是暖洋洋的姜湯特有的香氣,讓蕭如初心中稍安,她伸出手去,摸了摸茶盞的邊緣,冰涼的面板才稍稍觸及滾燙的杯盞,便覺得灼燙。
恰在這時,秦流又笑著問道:“夫人這是往哪裡去?”
蕭如初聽了,略略一想,便回道:“實不相瞞,今日是妾身回府歸寧的日子,從平陽鎮出來,正要往洛京城去。”
“歸寧?”秦流先是驚訝,爾後面上浮現出一抹若有所思來。
“正是,”蕭如初端起杯盞來,放在冰涼的手心捂了一會,便覺得滾燙,有些拿不住,又放了下來,抬眼見著秦流的神情,便有些好笑道:“秦公子有話?”
“是有些冒昧,”秦流躊躇了片刻,便又笑了一聲:“怕問出來,唐突了夫人,只是……夫人一個人回府歸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