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冒著煙的吉普車以非常慢的速度在路上顛簸著前進,最後停在半路,不動了。兩人下車檢視,車子多處嚴重凹損,完全報廢了。
他們互看對方一眼,而後兩人都像失了力一般,背靠著車門旁坐下。一時無話。
這裡是荒郊野外,四周非常安靜,但方才那些血腥的場面以及吶喊哀號彷佛仍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像真的殺人。
他們都知道秦聿是故意的。
或許他真的打算讓他們殺盡這個世界中的最後一個人,才肯停止這種惡劣的行徑。
白華轉頭去看黑澤搭在膝蓋上的手,那雙控制著方向盤的手依然很穩,沒有任何顫抖,即便黑澤的心理素質強大,但白華知道,這樣的事不可能對他毫無影響。對一個充滿正義感與責任心的人來說,殺一個無辜的普通人所背負的罪有多大,愧疚就會有多深。這無關現實或虛幻,純粹是一個身為人的基本要求。他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我沒事。”黑澤用另一隻手回握住對方,接著站起身來,朝四周看去。無論發生什麼事,他在所有人中都是最快恢複過來的那一個。這是他的職責,也是習慣。
白華也順勢跟著站了起來。
他們在殺出重圍之後已經將所有人遠遠拋在後頭,所以一時半會還不會有人追上。
在重重的阻礙下,他們想要找出秦聿就變得更難了。所以接下來的問題是,他們該如何避開人群,順利找到目標?
這時黑澤說道:“趁這個時候,我們往回走。”
白華愣了一下,訝異的看著黑澤。
“以秦聿的習慣,他一定會待在實驗裝置最齊全的地方。而這裡是他的世界,所以這個地方不可能是荒郊野外,一定是城市中心。”
白華聽出了黑澤口中的諷刺意味。現實裡的秦聿是因為被向導公會通緝,不得已才藏在深山裡,所以在他創造出來的世界裡,就更不可能虧待自己了。
黑澤這樣的判斷確實沒有錯。只不過白華仍心有餘悸,“所以我們還要……再回去?”
“對。”黑澤想了想,又道:“但在這之前,我們要盡量把人引到偏僻的地方去。”
“你打算怎麼做?”
黑澤抬頭看向天空,伸手指了其中一架朝著兩人飛來的無人機,說道:“你能幫我抓一隻那個下來嗎?要完整,沒有任何損壞的。”
幾分鐘後,黑澤的手中多了一隻小黃蜂。
自哨向醫院逃到這裡,一路觀察下來,黑澤隱約有一種猜測,驅使這個世界運轉的動力不是電力,也不是其它東西,而是異能液。異能大概也是秦聿的一處心結,所以才會形成這種奇葩的設定,也唯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秦聿要對這種殘忍的事樂此不疲。而只要有異能存在,他就有辦法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資訊,所以他需要先抓一隻來試驗。
白華不知道黑澤打算做什麼,只知道他正在釋放自己的精神力。
不久後,黑澤停下動作。
白華問了一句:“怎麼樣?”
“可以。”黑澤所想的沒錯,他剛才已經透過這只小黃蜂得到這座城市的路線分佈圖以及實時影像。秦聿雖然對異能者十分不友好,但並沒有因此將異能削弱。或許只能這樣解釋,秦聿心底仍渴望以自己實驗的成果來戰勝異能的力量。
黑澤將自己的推測告訴白華。
就在他們討論的時候,已經能看見四周開始有人接近這裡了。於此同時,小黃蜂的自毀程式啟動,燒成一團焦黑。
雖然有點可惜,但黑澤已經把所有的路線記在腦中了。如果剛才沒看錯的話,他記得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有幾輛車停在路邊,他一邊思索著避開人群的最佳路線,一邊對白華道:“走這邊。”
白華在前頭開路,黑澤緊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順利地偷到車子,在黑澤的規劃下,將人群引到偏僻的地方。
等到他們再回到城市的時候,大街上已經變得空空蕩蕩的。
白華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你說,秦聿會不會混在那些被我們引開的人群中,故意讓我們找不到。”
黑澤十分肯定道:“他不會。他的驕傲讓他不屑於做這樣的事。如果他有這個空閑的話,大概又是在研究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倒是……”白華想起那段被囚禁的日子,點了點頭,又問:“但我們要如何知道他在哪裡?”
“等他派人過來。”黑澤若有所思道:“現在的我們在他的眼裡就像妨礙實驗進度的兩只害蟲,他應該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我們了。”
“那麼……”白華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聽見附近有腳步聲。他對黑澤做了一個停止交談的手勢,側耳傾聽,而後循著聲音來源,看向左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