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眼鬼就這麼站在窗子外頭，也就是庭院裡。
他空洞的眼眶依舊淌著血，大白天都看著十分嚇人。
我發現，他看得不是我，而是這個屋子。
所以，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的話，這裡面有著……
“趙小姐在看什麼？”程錦突然問我。
我趕緊收回目光，“沒什麼，程先生開門吧。”搖搖頭，恢復鎮定。
程錦微笑著開啟大門。
我緊張的情緒上升到了極點。
屋內的裝潢沒有毛病，簡約大方。
唯獨讓人好奇的是，整個屋子沒有窗戶不說，一圈的牆壁上挖了一個個正方形的洞，而且，有好幾個洞裡塞了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程錦取下其中一個盒子，手指拂過它的蓋子，一看這色澤，就知道，這些盒子多數是昂貴的紅木做的。
“這一雙，是我最滿意的。”程錦的臉上滿是得意之色，但他忽然想起什麼來，立馬改口，“不，最滿意的一雙，還在想辦法去弄。”
我心裡隱約有些不安起來，他說的那個人，不會是……我吧？
“咔噠”一聲，盒子開啟的聲音，讓我拋開了所有的猜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盒子身上。
反觀封淵，一副沒所謂的樣子。
就是這種樣子，讓程錦更想要誇誇其談自己收藏的東西是多麼多麼厲害！
“這雙眼睛，是裡面顏色最好看的了，是一個混血女孩兒，眼睛藍綠色，充滿了耀眼的光芒！你們看，漂亮嗎？”
程錦將盒子放下來幾分，伸到我們倆的面前。
我第一次看到，偌大的眼珠被這麼儲藏著作為標本，還要讓人參觀。
那兩顆大眼珠子就這麼鮮活地瞪著我一樣，每一個輪廓，每一根乾癟的神經，以及瞳仁中最後的印象，我看得一清二楚。
“唔……”我捂著胸口轉身去了門口，喉嚨特別難受。
但是，讓我更難受的，是我的心。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間屋子會充滿了陰氣與惡意，因為這裡關押囚禁了多少人的雙眼啊！
沒有了眼睛的人，死後很難轉世，就算可以，也入不了正道兒，來世的命運註定坎坷悲慘。
而那個無眼鬼，他不願就這麼離開，不願殘缺地去投奔來世。
而他，就算化成惡鬼，也報不了仇。
鬼道里有個話：人若比鬼惡，什麼鬼都近不了他的身。
也就是說，惡人惡到了極點，連鬼都不敢近身。
所以，無奈的他，才會找上我吧……
“趙小姐不喜歡？”程錦臉上依舊是得意的笑，手中捧著的那一對兒東西，彷彿是他的至寶。
“我……我還行……”我壓下所有的不舒服，衝他勉強點點頭。
封淵摟住我的肩膀，“我未婚妻膽子小。”
“你們能湊一對兒，也是件不容易的事。”程錦忽然在我們倆之間打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一刻，我對上了他的目光。
他忽然就一直看著我，兩隻眼睛眨也沒眨。
我被他看得全身緊繃，想必封淵也感受到了，我硬著頭皮不敢露怯。
程錦忽然上前一步，死死看著我眼睛，“你的眼睛……我好像哪裡……”
我猛然想起來一個事兒！
面具鬼給我臉皮戴上沒錯，可是眼睛還是我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