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炎搖了搖頭。
“我喜歡崇霽你知道嗎?”
白祁炎愣了一下,又是搖頭。
“那天,我像以往那樣,趁崇霽出門巡視,便偷溜進他的房間,拿他的衣物做了些壞事……”或許是想起了當時的事,淼萊的臉紅得像熟透了的柿子,“偏偏就在那時候,崇霽回來了,看見我整個人都呆住了。我嫌丟臉,就逃了出去,一逃就是五百年。”
這五百年來,他從未與他人說過這件壓在心底的事,他想去遺忘,但根本做不到。那件事每日每夜都出現在他腦海裡,折磨著他,讓他厭棄自己。
這事太過羞恥,又太丟臉,他原以為能當個笑話說給白祁炎聽,博他一笑,沒想到說著說著,自己覺得好傷心好傷心,轉過了頭,偷偷拭去逼到眼角的眼淚。
原來,這就是冥府少主離開冥府的原因。這個原因太有沖擊力,白祁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他想說點什麼時,淼萊早已因丟臉而沒打一聲招呼就離開了。
後面再發生的,就與淼萊無關了。溫辰偷法寶的事被人揭穿,自然不能繼任掌門。在整個虛玉,數白祁炎輩分最大,這掌門之位,就落到了他頭上。
本想拒絕,因為他身懷妖法,一旦被揭穿,只能被驅逐出虛玉,怎麼可以繼任掌門?那就要去向眾人解釋為何他不能繼任,實話是不能說的,就只能撒謊說自己毫無法力。為了這個藉口,他又要去撒更多的謊。
如今的白祁炎已經沒有精力和別人瞎扯,也就隨他們去了。
就這樣,白祁炎代替溫辰成了虛玉掌門。
繼任大典前的一天,慕棠領著另一虛玉弟子給白祁炎送來了第二天要穿的袍子。
這本是按溫辰尺寸裁剪出來的衣服,現在穿在白祁炎身上並不怎麼合身。
“您真願意將就?”這件衣裳實在寬大,完全不適合白祁炎,連慕棠都看不過眼。
“隨便吧。”
上面多了個線頭,慕棠讓那弟子把剪刀拿來,那弟子身形不穩,突然摔了一跤,手上的剪刀便劃破了自己的手心,鮮血直流。
慕棠趕忙蹲下身,施法幫忙治癒,然而他對於治癒型別的法術並不精通,就只能求助白祁炎:“掌門,您……還請您施法救他。”
白祁炎伸出了手,卻在半路停下了。施法,施法,他施的也只能是妖法。
“帶他去外面治療吧。”
“掌門!”
“出去。”
慕棠咬了咬牙,低聲說了聲“是”,便扶起那人,帶他一同離開了。
這本該是一件能讓他有負罪感的事,但意外的是在他心裡並不覺得有什麼,他強迫自己去愧疚,但感情騙不了人。他的心以及其他的什麼,都變得遲鈍了。
在下午的時候,三位長老不請自來,作為一個門派的二把手,自然要和一把手打好關系。白祁炎以為他們是來聯絡感情的,不曾想竟是來給下馬威的。
“我現在先喊你一聲白公子,你也不要生氣。白公子,礙於你五百年前的身份以及立場,我們不會對外公佈虛玉新任掌門是白珩。你應該要理解,當年的事,如果不是你錯了,那就是懲治你的玉陽仙君錯了。而玉陽仙君代表的是虛玉的榮譽與地位,我們不會因為你去承認他錯了。當然,玉陽仙君是寫了《罪己書》,但他只把那《罪己書》留在了虛玉,外人並不知曉。所以,為了虛玉的名譽,就只能委屈你了。”
“老祖宗,您被囚禁五百年,對外面的事並不清楚。所以以後您要是有什麼決定,必須要和我們三個商量後才可行。”
“那個溫辰偷了虛玉法寶,你是和他一起來的,說不定也不是什麼好人。我警告你,如果你以後敢做任何一件對不起虛玉的事,我可以讓你在斷欲山下再待個五百年。”
“……行,我知道了。”他並不想處理這些人際關系,就隨口都答應了。
到了真正繼位的那一天,白祁炎穿著不合身的衣服,行了無數次大禮,總算是結束了這過場。
他的屋子也換了,從簡陋的客房,搬到了掌門專屬小別院。
晚上,他坐在院子的石椅上,端著杯酒,猶豫著是不是該慶祝著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