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人造月亮安靜懸浮在夜空中,幾乎佔據了小半個“天空”。海面上微風拂起細浪,肌肉虯結的漁夫穿著破舊的短粗衣裳坐在小木船裡,抓著漁網的一角口水橫飛地高聲聊天。
“真不知道這全城戒嚴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現在連買個東西都得要身份證明,麻煩死了。”
“肯定要等瓦爾基裡來的臥底被抓住啊,那臥底可也真夠膽大的,竟然直接惹到教皇身上去了。”其中一個漁夫心有餘悸道:“等他被抓住之後一定會死的非常慘,不,可能連求死都求不得。”
兩人正說得起勁,突然“撲通”一聲巨響從他們身側傳來,隨即揚起的水花撲頭澆了他們一身。
“怎麼了?什麼東西掉下來了?”兩漁夫扒著船沿向海面望去,有個東西正在不遠處毫無章法的撲騰著。
“娘.的,好像是個人!”
唐潮被撈上來時已經嗆得臨近昏迷了,他不是不會游泳,但從高空猛然落入水中的那瞬間水面一下子把他拍懵了,差點沒讓他一口血噴出來。
混沌之中被兩個漁夫撈上來,唐潮幹嘔一聲,翻身跪在甲板上緊緊抓著胸前猛烈咳嗽,但肺裡的水好像一直咳不淨。
唐潮渾身上下只有他在上一個世界的那一件黑色長袍,此時吸滿了水濕淋淋黏在身體上,他嗆水嗆得眼角通紅,整個人透著股蒼白破敗的美感。兩個漁夫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舒服了些,唐潮手腳無力地坐起來,捋了把濕淋淋的額發,對兩個漁夫氣若遊絲道:“謝了。”
為了避免被問起為什麼從天上掉下來,唐潮佯裝痛苦地捂住腦袋,倒抽一口涼氣:“頭好疼……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感覺怎麼樣?”其中一個漁夫問道。
“腦子裡好亂……我是誰?”唐潮眼鏡在墜海的時候就不知道丟到哪個地方去了,因為看不清楚雙眼透著毫不做假迷茫,十分具有欺騙性。
“這裡是夏爾城的守望海海濱。”漁夫開始返航:“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夏爾?!唐潮一下子來了精神,這次總算到了!
“我……我只想起來了名字,我好像叫唐潮。”海風一吹,唐潮凍地哆嗦了下。
“那就很麻煩了,你什麼都想不起來,現在全城戒嚴,我們只能把你送到收容所去了。”
蘭葵予給所有人科普過夏爾城,這是個階級分明的世界,最高統治者是掌管著軍權的教皇,再者才是負責行政事項的城主,貴族和平民之間涇渭分明。因為地面已經變成了喪屍的海洋,這座城市深處地下,終年不見陽光,只靠著人工光源“月亮”照亮“夜空”。
兩位漁夫十分好心地把從天而降的唐潮送到了他們口中的“收容所”,一所名叫“塔羅美人魚”的牛郎店。
“他是我們從海裡撈出來的,腦子壞了,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把濕漉漉的唐潮交給負責人,他倆數著錢愉快的離開了。
唐潮盡職盡責地扮演著一個失憶的小可憐,小聲問道:“這裡是收容所嗎?我需要幹點什麼?”
負責人是個臉上濃妝畫的像個藝伎一樣的男人,穿著超短褲和高跟鞋,假睫毛一忽閃一忽閃的,渾身都是風騷的小亮片。他託著下巴仔細把頭發還在滴著水的唐潮仔仔細細打量一遍,伸出長指甲的手托起他下巴,突然笑了。
“細皮嫩肉的,長得還真不錯。”和他的外表截然不同,負責人聲音渾厚,他攬著唐潮的腰把他往後臺裡帶:“在我們這裡你不需要幹很多活,去洗個澡換一身衣服,陪客人聊聊天就可以。”
唐潮內心默默瘋狂吐槽著,佯裝疑惑地傻白甜問道:“客人?”
“就是來這裡喝酒的客人。”負責人笑眯眯地把唐潮推進浴池,“工作很簡單,無論客人想和你聊什麼都不要拒絕就好,但如果他像動手動腳就不行了。”
唐潮懵懵懂懂地應了聲,下熱水池子洗澡,負責人叫人給他拿來的衣服放到一邊,捏著鼻子把他換下來黑袍子扔進了垃圾桶。唐潮洗澡的時候他一點要回避的意思都沒有,光明正大地用評價貨物一樣的眼神在唐潮身上掃來掃去。
“在這裡如果客人問起,你就說你叫sean,剛剛十八歲。”負責人蹲下在唐潮後背摸了一把,嘖嘖道:“面板真好。”
唐潮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他並不打算離開,自古以來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就是最好收集情報的,他需要盡快和方穆博他們彙合,幫助蘭葵予去拯救她的哥哥。
萬一真有什麼危險他可以利用十字架傳送立刻離開,心裡算盤打得叮當響,唐潮無視負責人的窺視自顧自地洗幹淨自己,換上他準備的衣服。
和預想中的夜店裝不一樣,負責人給他拿了一身白襯衫和黑褲子,最能凸顯出唐潮身上少年感的裝束。唐潮把襯衫在手裡翻著看了看,發現他的後背是鏤空的,隱隱約約能透出肉來。
……真的騷。唐潮半蹲在地上系鞋帶,只覺褲子繃得很緊,難受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