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潮敲門時佩爾曼才進家不久,他換了件上衣,但身上依舊有酒精的味道。他開啟門,他的學生正站在外面,白襯衫下擺紮進腰帶裡,勾勒出令人遐想的腰線,拎著電腦包,看著他略帶羞赧地笑了笑,叫道:“老師。”
“來。”佩爾曼側身讓他進來,他清楚唐潮還沒忘記那天發生的事,也挺驚訝他會晚上獨自一人過來找他,但不管怎麼說,他巴不得唐潮能這樣,於是在收到訊息後立刻從酒吧趕回來了。
一場隨心所欲的約.炮哪能有他的寶貝學生重要呢?
唐潮一進門就聞了到佩爾曼身上的酒氣,不動聲色地在沙發上坐下。他做專案的時候經常和同學到佩爾曼家裡來,倒也不扭捏,但因為心裡提防更加警惕。他開啟電腦,點開桌面上的文件。
佩爾曼就坐在他旁邊,捱得挺近,手臂時不時狀似無意地磨蹭他後背,唐潮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全部放在螢幕上,將游標移動到他早就標註到的地方,略一組織語言開始詢問。
這是份專業性極強的論文,其中還涉及到數學建模的問題,縱使唐潮能力驚人,畢竟還只是個大三學生,在課堂上所學知識的深度廣度都有所欠缺,論文弄了將近一個月都沒有弄完。
唐潮把所有不清楚的部分都問了問,佩爾曼講得很細致,深入淺出,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和諧得簡直與從前沒兩樣。一晃四十多分鐘過去了,唐潮放下手中的筆,對佩爾曼道:“老師,我去趟衛生間。”
佩爾曼點點頭,目光順暢地滑到他小腹間,意味不明地流連著,唐潮被他看得極度不自在,他抬手蹭了下鼻子,起身走向衛生間。
唐潮反手關上衛生間的門,一刻都沒耽誤,立刻攥緊褲子口袋裡的十字架,他並不知道要怎麼進行傳送,只能握著它,放在胸前,默默想著中間人所在的書房的模樣。
就這樣過了兩分鐘,什麼都沒有發生。唐潮不禁著急起來,在衛生間待的時間長了佩爾曼肯定會懷疑,如果這次不能成功,他想不出下次還能找什麼理由單獨待著了。
怎麼辦?他死死盯著手中毫無反應的十字架,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這玩意白得溫潤,四周黑色邊框冷亮,還雕刻著繁複的花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想的,唐潮神使鬼差地張開嘴,把它放在牙間咬了一下。
紫色強光瞬間爆發出來,將他整個人吞沒其中。
劇烈的眩暈感襲來,比傳送到異度空間的那次還要兇猛,唐潮幾乎跌坐在地上,眼前金光猛跳,根本看不到東西。他大腿似乎撞到了什麼,但他完全感覺不到痛,只聽到一聲悶響。
一雙手抓住了他肩膀,過了好一會兒,唐潮充血脹痛的眼球才稍稍舒服了些,但視物仍然不清楚,就和沒戴眼鏡一樣糊成一片斑斕的色塊,但就算如此,他還是認出了面前的人是蘭葵予。
那姑娘身上有股香氣,熟悉卻叫不上來名字,從他倆第一次見面時唐潮無意識地記在了心裡。蘭葵予把唐潮拉起來,一塊冰涼的濕毛巾蓋在了他眼睛上,十秒鐘後拿開,唐潮終於能看清了,給他敷眼睛的是章銘。
渾身是血的中間人被五花大綁捆在床上,嘴裡塞著毛巾,雙眼緊閉似乎暈過去了。唐潮進來時身下正好有一把椅子,一下子被他撞翻整個壓在腰腿之下,這會兒麻木散去,下半.身疼的都不像自己的了。
蘭葵予手臂從他腋下穿過扶著他,唐潮把手裡的十字架塞給她,忍痛道:“快出去。”
蘭葵予沒有一句廢話,反手抓住章銘手腕傳送傳送。
蘭葵予和章銘在傳送回佩爾曼家衛生間的第一時間就翻窗戶走了,這是在五樓,也虧得他倆都身手了得。章銘還挺擔心唐潮狀況,但被蘭葵予推著不得不走,臨走前蘭葵予翻了翻唐潮眼皮,確認沒有生命危險後輕聲道:“別慌,我在樓下等你。”
唐潮疼得厲害,根本站不起來,在地上坐了會兒,沒等主動開口求救,佩爾曼便推門進來了。
佩爾曼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唐潮會坐在地上。唐潮現在仍舊惡心的要命,太陽xue突突直跳似乎血會在下一秒沖破血管面板泚出來,他手撐著地,額頭上全是冷汗,努力抬起頭對佩爾曼道:“老師,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佩爾曼把他半扶半抱到臥室的床上躺下,期間有沒有吃他豆腐唐潮完全沒心思注意,他一直在發抖,難受的。
“怎麼回事?”佩爾曼伸手探了探唐潮額頭,不熱,反倒因為冷汗涼津津的:“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唐潮搖搖頭,掙紮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方穆博打電話,手指抖的點了好幾下才點中方穆博名字。那邊響了一聲就接通了,唐潮聲音顫抖:“方哥,過來接我一下。”
“好。”方穆博聽出他的不對勁立刻答應,唐潮鬆了口氣,連電話都沒掛,手臂脫力地滑落在床上,對佩爾曼道:“謝謝老師,給您惹麻煩了,我男朋友馬上過來接我。”
佩爾曼聞言臉色變了變,但唐潮實在顧不得他,眉頭緊皺閉著眼睛感受身體內部的翻騰。佩爾曼的手在他側臉摸了摸,他偏了下頭,沒躲開。
佩爾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眼底不為人所齒的情緒交織,但到底沒說什麼。
方穆博說馬上就真的是馬上,一分鐘後,外面傳來的敲門聲,佩爾曼去開門。又過了一會兒,唐潮感覺有人溫柔地俯下身將他抱起,身上是熟悉的古龍水味道,他連眼睛都沒睜,腦袋乖順地靠在方穆博肩膀上,假裝自己已經暈了過去。
“唐唐?”方穆博輕聲叫他,唐潮打定主意不說話,皺著眉頭在方穆博肩頭拱了一下。
唐潮知道方穆博和佩爾曼剛才見面時一定有場交鋒,但他現在沒心思關注。方穆博朝佩爾曼冷淡地點點頭,抱著唐潮走出了他的家,一手還拎著唐潮的電腦。過了半晌,房門在身後關閉,砰的一聲不大不小。
沒了觀眾就不必再演戲了,唐潮按著悶疼的胸口喘了幾聲,掙紮著想從方穆博懷裡下來,被男人一巴掌拍在大腿側面示意他別亂動彈。方穆博力道不重,但唐潮腿上被椅子隔到帶了傷,一下子疼的身子挺得筆直,悶哼一聲,差點從男人懷裡摔下來。
方穆博嚇了一跳,趕忙把他放下,坐在樓體臺階上:“哪裡疼?”
唐潮身體內部因為傳送引起的不適終於消退了些,這下將腰腿上的傷痛凸顯得更加嚴重,他手掌虛虛地在腿上按了下,虛弱道:“傳送到中間人那裡的時候正好摔在椅子上了。”
方穆博讓他坐著緩了會兒,又重新把他打橫抱起,唐潮雖然不自在,但又疼又難受真的沒法自己走路。到了樓下,方穆博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邊等待的蘭葵予和章銘。
見他倆出來,蘭葵予鬆了口氣,看向唐潮的眼神十分複雜。她肩膀處被章銘打出來的槍傷消失的無影無蹤,頸側自己切出血口也不翼而飛。方穆博不免驚奇,訝然問道:“傷口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