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價值,體現在什麼地方?
是精緻的外在?純粹的靈魂?還是舉世無雙的才能?
或許這個問題會出現在你的個頭將要超過父母的時刻,從那一刻起時不時的它就要冒出來,每當你給出了答案,下次又會不同。
這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事情,他們會想自己將要成為什麼樣的人,會做什麼樣子的事,又與其他人有多麼的不同。
而這一切,在肖瀲十歲的時候便已經嚴肅的擺在了他的眼前,他選擇每日做什麼呢?
或許會有人像雪裟一樣翻看他的這一卷記載,讓人可瞧見他的心思……
大山中的清晨,一眼望去似乎是仙境一般,雲霧繚繞,就連陽光也不能夠打擾這雲的霸佔,蓮山雖大,可人跡罕至,少數的炊煙在寺廟及半山腰中升起,這幾縷炊煙看起來太過稀疏,幾乎不存在似得,不過這其中卻是費盡了一個孩子的全部力氣。
他只有八歲,長著褐色的頭髮,不長,只到肩膀,身上是一件深藍色布衣,此刻正用兩隻通紅的小手撥弄著灶火,火星濺到他的身邊,他似乎沒有察覺,只是一遍遍的把身邊的乾柴扔進火堆。
短的柴火已經用完,他起身了,雙手緊緊的攀上高大的樹枝,樹枝上粗糙的紋路摩擦著他的手,他用盡了力氣將樹枝掰倒,壓在自己抬起的腿上,同時雙臂用力下壓,凌亂的樹枝戳在了他的脖子上,臉上!
琥珀般的兩個眼睛半眯著,咬了咬通紅的嘴唇,繼續往下壓!可小臉憋得紅了,雙手用力的發麻了,大腿也疼的失去了知覺,這樹,卻沒有要斷的意思。
於是他放棄了,蹲在地上把多餘的樹枝一節一節掰下來,最後剩下粗壯的部分,便一股腦兒地塞進了小火苗燃燒的灶火裡。
“你在做什麼?小傢伙?”
歐陽淦站在院子裡,對著他問道。
“燒火,煮粥。”他回答,並且不停的往裡面加柴火,將上面的大鍋燒的轟隆隆的響著。
“這些事情有下人做,你不必做,快去陪你母親吧!”歐陽淦皺眉,年輕的樣子濃眉大眼,頗有風度。
“我可以燒火煮粥,你不用管我!”歐陽瀲冷冷的回答,連頭也沒有回。
這個自稱是自己父親的男人每個月來一次,每一次都說些無關緊要的話,真是煩人!
歐陽淦見了他這副模樣,便走進了中間的屋子,裡面的軟塌上側躺著一個女人,她看起來已經皮包骨頭,蒼白的一張臉,依稀可見美麗的輪廓,睡著的樣子很難叫人相信她會醒來。
“將軍,您來了。”一個老婦走了過來道。
歐陽淦不言不語的坐在了一邊的桌子上,幾人不知說了什麼。
待到歐陽瀲將一鍋粥煮的濃稠之時,歐陽淦已經離開。
“我的小少爺,你又去煮粥了?”老婦見了他,說。
歐陽瀲理都不理那老婦,端著一碗粥徑直走到屋子裡的桌邊,自己一個人坐下,緩慢的對著粥吹氣,轉動著碗,一雙眼睛看著屋子外面,毫無這個年紀的生氣。
他的眉眼和躺著的女人十分相像,她其實就是歐陽瀲的生母馮裳,在歐陽瀲開始計事前,她是個溫柔的母親,帶著笑容為他更換衣裳,帶著笑容見他踏出第一步,帶著笑容聽他牙牙學語。
而在肖瀲開始記事後,她是病懨懨的,從未清醒過的一個陌生人,她每日靠著喝粥度日,一副軀體消瘦的成了架子,可她卻那麼頑強的留在世上,即便每日和一個是自己母親的軀體生活,歐陽瀲怎麼可能對她產生感情。
他們住在這個小院子裡,從未離開過這裡,他只見過幾個人,照顧他們的下人,劉媽,自稱將軍的父親歐陽淦,時不時會出現幾個挑著食物的大漢,他們總是陌生的,否則歐陽瀲可能都會以為這世上只有這幾個人而已。
八歲的歐陽瀲,是這樣的狀態,喜愛什麼?不知道。
在意什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