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倚在床頭抽著電子煙,九方梓彥斜睨著躺在身旁的廖清舒,“你朋友和他男朋友現在是什麼情況?”
“吵翻了啊。”廖清舒回答道,邊說話邊往自己的身上套汗衫,“嗯,其實也不能算是吵。付厲板著臉不想跟華非說話,華非一直在認錯道歉,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
“就因為華非告訴他孩子是假的?”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啦。”廖清舒道,“當時華非已經完全被那枚戒指嚇懵了,想都沒想就把實話吼出來了,於是付厲也懵了……但他反應過來後也只是特別失望,看上去並沒有暴怒的樣子。”
九方梓彥聞言,輕輕挑了挑眉:“所以他倆是怎麼鬧翻的?”
“是華非自己作死,又多嘴來了一句,‘再說你求婚也沒用啊,你連身份正都沒有,根本就結不了婚。’他說完這句話後,付厲才開始鬧脾氣的……”
嗯,如果一言不發地坐在廚房裡削土豆也算是發脾氣。
那土豆還是華非晚上要吃的。
廖清舒見慣了九方梓彥的暴脾氣,陡然看到付厲這種在沉默中死亡的,摸不太清狀況,還感覺情況挺好,安慰華非說不要急。華非卻是個瞭解付厲的,知道自己這回是真把人弄不高興了,雙手捂面,懊喪得恨不能穿越回五分鐘之前把那個多嘴的自己一巴掌拍死;又堅信現在還不到認輸的時刻,不能輕易放棄治療,便硬是打起精神,抖著聲音,隔著牆壁,對付厲說了半天軟話,又號召廖清舒幫自己剝出了整顆石榴,捧在碗裡拿去給他,過了一會兒,哭唧唧地回來,一臉絕望。
“他這回是真的發脾氣了。”他哭喪著臉,“他連石榴都不吃了!”
廖清舒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順帶從華非原樣帶回的碗裡偷偷摸了兩粒石榴籽。將石榴小小的果實丟進嘴裡,他試著幫華非找出一些可行解決辦法:“……你們研究院,除了葫蘆娃之外,還有想過培育別的東西嗎?比如……石榴娃之類的?”
華非被廖清舒的腦洞震得愣了一下。
片刻之後,他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將自己手裡的碗交到了廖清舒手裡,同時把人向外推去——這意思簡直再明顯不過——“這些石榴你先帶回家吃吧,慢慢吃,吃完再說,別來煩我。”
“然後我就回來了——我瞭解到的,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廖清舒這麼對九方梓彥說道,同時跳下了床,開始到處找他那條不知道飛到哪裡的內酷。九方梓彥嘴角抽搐了一下,也從床上跳了下來,隨手拿了件睡袍披上,嘴裡叼著電子煙,一手拽著廖清舒領子,直把他往浴室裡拖:“別管別的,先去洗澡。”
“那得分開洗!”廖清舒立馬道,“我挺累的了,真的!”
九方梓彥好笑地看他一眼,將人硬是推進了浴室,自己卻當真沒有跟進去,而是等在了外面,邊等邊抽煙。過了片刻,他忽似是想到了什麼,抬手敲了敲浴室的門。
正在洗澡的廖清舒被他嚇得差點滑一跤,慌忙道:“別進來!我真的不行了!”
“沒打算進來!”九方梓彥撫了撫額,“就想問你個事……你有那個什麼付厲的聯系方式嗎?”
“沒有啊。”廖清舒一頭霧水,“你怎麼突然想問這個?”
“這你先別管。”九方梓彥含混道,又問了一句,“那華非的呢?”
“我有他微信和手機號,你直接用我手機找吧——不過你到底想幹嘛?”
“沒啥。”九方梓彥低聲回了句,走到茶幾邊上,拿起廖清舒的手機就行雲流水地翻了起來,臉上猶帶著饜足的神情,像只終於嘗腥的貓。
“就當做是回報好了。”他咕噥著,麻溜地敲出條簡訊,拇指一摁,資訊發了出去。收件人,華非。
過了半小時後,廖清舒才終於搞明白,九方梓彥找華非,其實是為了找付厲。
而他找付厲的原因,則是為了和他談談。
——如果說他對前面這兩條資訊的後知後覺還可以歸咎於自己強烈運動導致的大腦供氧不足以及腦細胞集體下線,那麼他對下面的那條資訊的茫然,則必須得歸咎於題目太刁鑽了。
付厲和華非和好了。
九方梓彥說和的。
他只是透過華非拿到了付厲的手機號碼,然後給他打了一通電話,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付厲不再板著臉削土豆皮了,也肯吃華非剝給他的石榴籽了,華非感激涕零,就差給九方梓彥立塊碑了。
【替我謝謝你男朋友!!!】他給廖清舒發微信,光從驚嘆號的數量就能看出他的心情有多激動了,【我天,他到底做了什麼?太神奇了!】
問得好。廖清舒表示,他也挺想知道。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著重談了兩個要點而已。”九方梓彥說著,把廖清舒按在了沙發上,手裡拿著個電吹風,對著廖清舒的小卷毛嗚嗚嗚個沒完。廖清舒拼命忍住自己想要抖毛的沖動,複又問道:“能說得清楚點嗎?我沒聽明白。”
“很簡單。”九方梓彥邊說邊用手指犁著廖清舒的頭發,犁得廖清舒一陣酥麻,“我只是告訴他,想要結婚其實也不難,山管辦能幫忙辦結婚正……如果堅持要真結婚也行,我們可以給他辦身份正和護招,還能辦簽正,他想去哪個果家結婚都可以。”
廖清舒:“……”
九方梓彥:“?”
廖清舒:“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讓華非相信我們工作的意義不止是辦假正嗎?”
九方梓彥:“……”
“算了,不管了。”廖清舒擺了擺手,又問道,“那另一要點呢?”
“我跟他講了一個這個世界的常識。”九方梓彥說著,放下手中吹風機,將毛巾甩到廖清舒頭上,順勢垂下了頭,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